【025】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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祂从泥土中诞生。

与其他不知道干什么只能听从他人吩咐的兄弟姐妹们不同，祂从出生起就知道自己的使命是什么。

祂要扮演一个人。

祂要办成那个人的样子，去接近另一个人得到她的信任。

这是祂存在的意义。

于是，祂听从命令，变成了一个明朗活泼的少女，宝石红的眼眸带着明亮与希望的光芒；祂潜心钻研学习少女的行为性格，模仿她的一举一动；祂埋进了别人大笔大笔的记忆中，企图让自己真正地变成“她”。

祂已经不是那个从泥土出来的泥人了。

祂成了她记忆中的那个人。

祂成了她的青梅，一个温柔善良的狼族少女小庆。

祂成了“她”。

祂按照计划伪装小庆的身份一步一步接近她，学着小庆的样子甜甜地叫她“阿昭姐姐”，拉着她的手朝她露出温暖的笑容，采来最美的鲜花编成花环戴在她头上，拉着她在营地里肆意奔跑……

祂这么费尽心思地模仿小庆就是为了换取她的信任。

拾音大人说，让祂这么做的原因有两条。

第一，在合适的情况下透露出“羊族是她的仇人”这一消息，找准时机把她拉进他们这一方的阵营。

第二，如果第一条没有做到的话，那就找准时机陷害攻击她，让她亲身体会到挚友的背叛，死了狼羊和平这条心。

可谓打得一手好算盘。

可是千算万算，祂万万没想到，少女竟然识破了祂的身份。

“你不是真正的小庆。”

少女的眼神冰冷又痛苦，深深刺痛了祂。

“她再也不会回来了。”

祂愣愣地看着少女跳窗离开，不知为何胸口的地方又闷又痛。

也许从翻看小庆的资料的那一刻起祂就该明白的。

这个少女有多么重视“她”。

——她们相熟到，连一点点细微的变化都能发觉出来，更何况祂根本不是本人，而是一个冒牌货。

所以她才走了。

走的毫不留情。

——她没有必要为一个冒牌货留下来。

祂盯着快要枯萎的花环，呆呆地看了一个下午。

这花环她戴上很好看。

明艳的少女褪去了冰冷的外衣，因为惊讶而瞪大的眼睛十分呆萌，但再美丽的花都不及那双海蓝色的眼眸瞩目。

她的眼睛里盛进了一片海。

花与海，从来都只是两条不能相交的平行线。

“你动了真感情？你一个没有心的泥人竟然真把自己当成了小庆？”

神秘人冰冷的声音一直在祂的脑子里萦绕，让祂心烦意乱。

“你应该明白，你只是一个冒牌货，别妄想着成为别人代替他人的人生！”

神秘人的声音十分厌恶。不仅仅是因为祂妄想着代替别人，而且还带着亵渎他人身份的愤怒。

祂一下子明白了。

祂在想什么呢。

祂只是一个小小的泥人啊。

祂只是一个替身，一个冒牌货，一个拉拢他人的棋子，一个勉强可以利用的工具。

……如果没有芯片的话，祂什么也不是。

祂就是一块烂泥，一块能污染大海的烂泥。

祂的作用，就是听从主人的命令。

祂以为自己可以做到的。

没关系，没关系。

泥人是没有心的啊。

但等到祂真正亲自上阵去抓她，看见她震惊又迅速变为平静的眼神的时候，感觉胸口那一块的地方又开始闷起来了。

……骗人的。

祂在自欺欺人啊。

拾音大人说的没错，祂一个没有心的泥人真的动了真感情。

——祂把自己当成了小庆。

当成了那个少女早已死去的挚友。

……可是，没有人承认祂。

在少女的心目中，掉落的那颗星星是无法替代的。

谁也无法替代。

哪怕是全心模仿小庆的祂，看遍了小庆记忆的祂，逐渐把自己当成小庆的祂也不行。

少女那倔强的性格不允许任何人代替她挚友的位置。

可是……可是……

祂也想在少女的心中占有一席之地。

祂不想再当替身了。

祂想……成为她真正重要的人。

·

当看到那个日思夜想的身影时，未见一下子呆住了。

那双海蓝色的眼睛对上琥珀色的眼眸时，世界一下子凝固了。

“……阿姐？”

那双一直装作镇定成熟的眼眸泛起了亮光，小小的孩童不敢置信地上前了几步，水雾湿润了眼眶。

拖着病弱的身躯翻山越岭的时候他没有哭。

被狼兵包围追赶的时候他没有哭。

过度运动旧疾复发的时候他没有哭。

冒着生命危险潜入狼营的时候他没有哭。

可是现在，那个一直像大人一样成熟的孩子变回了孩童的模样。

未见的眼泪滚落眼眶，倔强地扭头不肯看着她。

“……你……你不是不要我了吗？……还来干什么……”

“……我等了你好久……你把我给丢下了……”

云昭愣住了。

“……我们不是家人吗！我们不应该相互扶持吗！为什么一有危险你就自己默默承担！就算是……就算是你不想告诉我……你也不应该不告而别……”

未见手忙脚乱地擦着眼泪。

“……阿姐……你是不要未见了吗？……你……你不要丢下我……”

心上笼罩的阴云“哗啦”一下子散开，长满青苔的铁门也“轰隆”一声破碎。

身体先于大脑做出反应，云昭控制不住一把将未见搂入怀中。

“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不好……”

平日里维持的冰冷的面具裂成了碎片，眼角泛红的少女第一次在外人面前露出了如此脆弱的一面。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没有不要你……是我没有考虑到你的感受……对不起……”

这是她养大的孩子啊。

这是她日夜守护长大的孩子啊。

云昭轻柔地替未见抹去了泪水，像是对待什么失而复得的珍宝。

“……未见……是阿姐错了……阿姐向你承诺……以后无论什么时候都不会丢下你……阿姐会一直一直陪着你的……你原谅阿姐好不好……”

未见终于转过头对上了那双海蓝色的眼眸，那抹蓝衬的她的眼角更为红艳。

“……你没有骗我？”

“阿姐没有骗你。”云昭的眼睛里带着点点亮光，“阿姐再也不会骗你了。”

“说话算话？”

“嗯。”

云昭紧紧抱住了他。

“说话算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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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弟相见！！！（撒花）

此刻充当背景板的喜羊羊、小灰灰、雪青：……

谢谢，我们不应该在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