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是夜。塔底地下的审讯室。

我的一步一步走下通往地下的通道。那里阴冷而潮湿，是我从未来过的地方。

父母为去世前，我是他们手心里的小公主。父母去世之后，我是祁琛身后的燕家小姐。

现在祁琛也离开我了。

独自面对这一切的，也只有我了。

我被看守带至一个小房间的门前。门是金属质地，除非爆破……否则……里面的人，一辈子，也别想逃出去。

厚重的铁门被推开。入眼的是双手双脚被铁链死死禁锢住的男人。苍老而憔悴，精神状态令人堪忧。

那是祁封。两年前被活捉的祁封。

燕氏世代信任的一众心腹已经轮番过来审讯过他，让他吃尽了苦头。

但他好骨气啊……一个字都没说。

祁封说要见我。

若不是他的嘴还没有被撬开……他早就活不到现在了……

他听见声响，抬头。他看见我了，露出同鬼魅一般的笑容。

“燕小姐来了啊……我就知道，你会醒过来的。”他语气，是笃定的。

他肯定知道真相……知道我想要知道的事。

我不着急……既然他不说，我便也不会对他有好脸色。我招了招手，一托盘的药剂被呈了上来。

我看见祁封的神色震惊，瞳孔微缩。

我暗暗笑。

这种药，没有名字。是燕家为审讯自主新研发出来的……在原先的基础上，加了点令人痛苦的东西……

还没有人试过药呢。

听闻原先这种药，在推入后，会使人精神恍惚，神色癫狂。但好处是……你问什么，他便真真实实答什么。

这管新药，还加入了一些比较烈的东西……令人……痛不欲生的东西。

祁封，你就来当我的第一个试验品吧……

我亲自走了过去，祁封在瑟缩。他意图挣扎，但他的状态已经不允许他进行力度较大的活动了。

我按住他，将那管冰凉的药剂，推入了他的身体里。

他的眼神，在那一瞬间，变得满是恐惧和死气。

我笑了。

他们说，幻生人，也是有疼痛的。

虽然他们是虚假的人，但他们也要靠摄取食物，以食物中的能量蓄积，靠生物能技术活命。

如今的仿生技术，已经到了可以仿生真人的程度了。

幻生人外表与常人无异。除了身体构造不同，他们和常人也并没有什么不同。他们也吃饭，睡觉，也有意义上的“排泄循环”。

幻生人并非没有血液，而是他们的血液在表皮破损时不会流出。他们也不会因为失血过多而亡。

幻生人的死亡，是芯片碎裂。芯片，就像是他们的心脏。为了隐藏对他们来说重要至极的芯片，一般不会将芯片放在左胸廓。

放在哪里，取决于所创造他的人，将那个重要的地方，设计在了哪里。

祁琛的在腹部。但他的芯片因不明原因碎裂了。

他再也回不来了。

他从高塔坠落……带着手臂上的伤……该有多疼……

我看着祁封的面色逐渐改变，面目变得狰狞……慢慢的，他跪倒在地，牙关紧闭，浑身像是带着撕裂的痛苦。

我让人呈上来一把匕首。我向前走去，在祁封的小臂上，狠狠的划了一刀。

鲜血霎时间流出，滴了一地。星星点点的红，让我觉得兴奋极了……像是……大仇得报。

我微笑了起来。

祁琛，我为你报仇了……

你看他，他多痛啊……

你从高塔坠下，粉身碎骨……很痛吧……你手臂上的伤多深啊……应该也很痛吧……

他所承受的痛苦，或许还未及你的十分之一……

祁封痛极了。他目呲欲裂，开始在地上翻滚起来。痛的发不出任何声音。

我的目的，达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