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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起22

宫阙烟

  午后烈日正晒,我坐在躺椅上,阿娜达给我遮了块帕子,我一手抓着盘里的糕点往嘴里送。

  “殿下,这匹怎么样?”

  几个宫廷御马师从马厩里挑了又挑,牵了又牵,不是毛发不好就是蹄子太钝,野的那两匹且不敢给我试。

  “可是喂过了?怎如此瘦弱,这宫里的马儿今年一个比一个瘦。”

  “回殿下,这不是西北在打仗,好久没送好马进宫了。”

  我叹了口气,只得闭上眼睛。

  脸上的帕子却被慢慢掀开,身侧一阵清香的凉风,我拍开那双手。

  “阿娜达,别闹。”

  她未说话,我只当不理,待那笑声轻轻的送至耳边,卷的小耳垂一阵痒痒。

  “嘿!”我扑上去。

  他一把抱起我,放到那马上

  “我方才试过了,许适合你。”他坐在我身后,两手紧握马鞭。

  “这马…倒是比我那匹还要亮,毛发也更漂亮。”

  我欢喜的,待皇兄带着我跑了几圈,身下的温顺又不失蹄力。

  “喜欢?”

  我忙点头,“喜欢,它叫什么?”

  “你取一个吧。”皇兄的头发在风中扬散,紧贴在我的脸庞。

  “荔枝,叫它荔枝。”

  下头几个人听见了都笑起来。

  “这算什么名字。”

  我坏笑的,四祥走上前来整理他的头发。

  “陛下不懂了?小殿下这是想吃荔枝了,馋嘴。”

  我笑着,他方缓来,“知道了,待一入夏有了便叫人给你先送来。”

  “嘻嘻。”

  晚间用了晚膳我陪同皇兄走在启祥宫外的路上。

  “真是越来越暖和了。”

  他挥挥衣袖,“从前我们也是这样走在母后宫门外,你每每都会送我去书院温习。”

  “可不是嘛,父皇抽你们几个问的紧,你每每学到深夜才睡。”

  “所以,你总把自己喜欢吃的给我送来。”

  “因为我知道等你不忙了,就会给我吃好多好吃的。”

  他停下脚“就到这吧,你且回去休息,我还有一堆事要做。”

  “近日怎么这么忙?今儿我还听说太尉那个门徒本也没那么逾越,被中丞府的给告了,不过百姓可是最受苦的,近来朝廷贪污枉法之事越来越多,我每每出宫总听得人们哀怨。”

  他神情有些忧患,“可不是,不过这邱元被我重用,他不想露出什么马脚,我故意疏离太尉,也想看看这二人,究竟谁可以久用。”

  “不过,倒也有开心的事,近来我在准备建一支侍卫队,还把翰林院和各大才子院给修缮了,文武要双并。”

  “真的!?那那个秦淮?”

  他露出笑颜,“已收进宫来用了,他确实是个奇才,我打算让他受训,以其为伍立的这支侍衣卫分两拨,一来保护宫廷安危,二专为我收集官员贪污罪状。”

  “恭喜,这是好事。”

  他背过手,看向墙头那只麻雀,“还是要有能人阿。”

  他看向我,“你不是一直对江湖上的事很有兴趣?那些打算投仕的可有?”

  “没有交好的,不过…认识嘛倒是有。”

  “哦?”他叹口气,拍拍我的肩膀

  —

  夜里我翻来覆去,今儿刻意让她们服侍我早睡,想来现在外面还有人在晃。

  我偷爬起来,将被子叠出个褶皱,偷偷唤来阿娜达。

  “从后门走!”

  阿娜达近来受了我的教导,对轻功有些掌握,不想这平常人数年学会的,她竟不费朝夕,这北境人就是能干啊。

  我们偷溜出内宫,牵过了自己的马,门卫见我拿着令牌便也放出去了。

  “殿下你慢点!”

  我一路狂奔,街上的月满楼还开着,多少香客等着进去,我想起了萧逸云。

  江边的灯笼也亮了,追衣姑娘应该在那吧。

  “吁~”

  我下马,阿娜达追上来,望着四周空洞的山林。

  “这是哪啊殿下,我从未来过。”

  我走进院子,里面漆黑一片,心下有些沉寂,站了一会儿欲转身。

  “稀客呀。”上方传来声音。

  可不嘛,这四面的屋顶上就坐落着那双燕,屋里的灯唰的亮了起来。

  我看见江映才的身影,他盘腿坐在里面,轻轻丢了一颗棋子出来,冲破窗户,滑过我的肩膀。

  “进来坐吧。”

  那屋门便敞开了,林霖跳下来。

  “是来找我的吗美人?”他

  “对我们殿下放尊重点!”阿娜达用弯匕拍开他的手。

  “嘶!,殿下?”

  “咳咳。”我挪动脚步,走向屋里头。

  …

  江映才给我添了茶,我细细打量着里头的敞亮,草席上一些矮柜,屋外左右是双燕的房间,那萧逸云…

  “他不在。”江映才便如此说了一句,仿佛看穿我的心思。

  “了不得了了不得,堂堂桾烟公主竟来到我们这小偏僻。”林霖坐近儿了瞧我。

  “竟叫你如此意外?”

  “那是,毕竟能和公主有交情,来日若是得空将我林霖带进宫去瞧瞧呀。”

  “哪有那么容易,皇宫又大又闷。”阿娜达坐一旁嘟囔。

  我有些诧异的,她也已经腻了吗,那自己十几年如一日的,也未曾腻了。

  “没见识过,不如让我见识见识。”

  我笑笑,“好啊,那我带你去咯。”

  他正襟危坐,“真的?”

  “你可以做我皇兄的侍衣卫,这可是他正在挑选的精顶侍卫,这样不就日日待在皇宫里了。”

  他撇撇嘴,“罢了吧,我可以没有做官的心。”

  我放下茶杯,“你们…难道都没有抱负?”

  “抱负?我们洋洋洒洒活着就好了,抱负一定要去朝廷才能实现?何况…”林霖看了眼门外坐着的贺禾。

  “某人犯了事,好不容易安生些又整日被人追杀了。”

  **四子的敌友无畏是那几个宿敌,他们东躲西藏,这些年的老本也快吃没了,现下该是为吃饭担忧了。

  “锅盖都快揭不开了,还潇洒。”我摇头看向江映才。

  他抿了口茶,“你若是为这事来,恐得不了好,尚无这个心思,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你能劝说没来的那位,他可是朝廷奉命三百两黄银要脑袋的人,这层层隔阂可是消不清的。”

  我一愣,竟有这事。

  “哎小公主,听说你和亲的那位夫君死了,你就不怕世人非议你。”

  我冷哼,“怕什么,有何好非议的,我宋桾烟行的正坐的端又没亏心事,我知道他们怎么说我的,无非是日日以泪洗面或是张牙舞爪的一个遗寡罢了。”

  林霖略错愕的欣赏我这番话。

  “倒是个真性情!好,我林霖敬你一杯。”他掏出酒壶往茶碗里倒。

  “也好,半夜睡不着,讨个酒喝。”

  “来,这位小丫头是?”

  “阿娜达。”阿娜达捧着碗,爽气的干掉。

  “好!”

  几鍾下来,我也有些失了神色。

  坐在里头与林霖一直放声大笑。

  “哈哈哈哈哈,你以为宫里的女人不臭脚吗?”

  他猎奇的不解,“那你皇兄可不是有罪受了。”

  “哈哈哈…”

  他哈了一口气,闷完了最后一碗,“左不过你就是缺个给你挡话柄的,简单!你再招个驸马作夫君不就好了,比如我。”他坏笑。

  我的脸有些微红的倒在了桌上。

  砰—

  一阵猛烈的撞门声将我惊醒,顺着那双熟悉的靴子看去,这脸也有些熟悉,竟还披着蓑衣。

  萧逸云…

  “你回来的可真是时候。”江映才邪魅的笑着。

  我看向他手里握着剑不知从哪回来,似乎心情不佳不知是不是为被人追杀的事,脸上还划开了一道口子。

  他瞥了我,转身走向内屋,我眯着眼瞧,似是通透的。

  “你出宫,不怕回去的?”

  我摆手,“今晚出来就做好了不回去的准备。”也不知是酒撞熊胆。

  “可好,就在我们这合计一晚呗,虽寒酸了点但还是可以的。”

  “我…”我环视四周,看见贺禾还坐在外头,起身走了出去。

  “喂,还给你剑!”

  他站起来,接过那把七星剑,我每日都擦拭着,可珍视了。

  “真的给我?”

  “不要?”

  他忙抱进怀里,“要。”

  “我说你这个人可真是宿敌不少,光我拿着它招摇就有多少人想跟我比试,害人不浅,哪天被仇家找上了,还不如还你呢。”

  我可禁不起这个折腾。

  他摩挲着那剑,“是我欠你了,那你…”

  “我有什么要不到,再找好剑就是了。”

  “多谢,我贺禾是个仗义的人,来日你需要什么,就当是我还你,一句话必当出面。”

  “也罢,不想被连累而已,要不我还真是舍不得。”

  他开始愧疚的讨好起来,“你今晚睡哪,睡我屋吧,我睡外头的磨盘…”

  话未落,就听得里头一声碎器落地。

  “谁的帕子湿了?”

  贺禾一激灵,唰的冲了进去。

  “我的!”

  林霖啧啧的摇头,“你看看,硬是被人伤的做了杀人犯,也要拽着一块帕子死不放手,痴情男儿活受罪啊。”

  萧逸云走到屋外,他定身看着我,我便与他干瞪着眼。

  江映才笑着站起来,“这样吧,宋姑娘就睡在逸云屋里头,在那里宽敞,阿娜达睡外头的塌卧上,与我一间,凡事好照应。”

  我闷了酒意有些稳不住脚了,扶着额头,“就随你们安排吧。”

  江映才笑道:“哪敢,公主亲临是尔等荣幸。”

  “哎你还没告诉我那宫里的娘娘是不是每夜都要洗浴。”

  …

  我昏沉着被阿娜达扶进去,用粗麻布洗了脸方褪去外衫躺下。

  “殿下,我就在外间那头,离得近,有什么事叫我。”

  待她走后,我微微喝了点冷水方清醒起来。

  “不对啊!”我坐起来,正躺在一小绣锦被子的床上屋里头月光透进窗户,有书桌和一些简单的用物。

  孤男寡女怎可睡一个屋,这明明是让我和阿娜达睡一屋能解决的事,江映才这是看准了我和萧逸云有过节,看好戏呢。

  只见这个沉闷的家伙抱臂靠在墙边。

  “我…你。”

  他闭着眼,听我支支吾吾的。

  “谁让你喝多了回不去那阔绰的豪殿。”

  吃了个当头响,不喝了不喝了,以后再不这么喝了。

  “上次,是你送我回去的吧。”

  他未回,只是闭着眼。

  我欲感无趣的站起来,他以为我要走出去似,挪动了下身子。

  “不是我,还有谁能背起那么重的猪。”

  “你说我是猪!?我有那么重么!”我跳起来,“说话可要小心些,你莫非不知道我的腰身可是出了名的细,怎么吃都不长肉。”

  “哦?可惜就是沉。”

  我气急了,在地上转来转去,最后憋下那股气躺了上去。

  “不气不气,委身于他人屋檐下,方以和为贵。”

  我甚至能感到那家伙的嘴角在扬起。脱下软甲,走到我的床边。

  “你做什么!?”

  “睡觉。”

  他甩开衣服,躺了下来,我反身趴着。

  “席上可冷?”

  “那你下来,把床给我睡?”

“不要,你一个大男人,应该让着我。”

“北境冷吗。”他淡淡道。

应当是听说了我出嫁北境的事,一向内敛的他竟主动找起了话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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