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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起18

宫阙烟

  黑夜里,一个身影落在地上,几个人围上去。

  “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吃饭去了。”他走进偏房,一把将门关上。

  “哎你找到那个小蹄子没有?”

  话说着,一把剑鞘就从窗纸里顶了出来,塞进某个人趴着张开的嘴里。

  “唔呼!”

  他点起灯,烛影下那坐在茶几上的身体,手中在展开什么。

  字帖里的字显映眼中:九重城阙烟尘生,散入枝头化五侯。

  “你说他今天怪怪的!吃错什么药了…”

  移木门外,坐在木阶上的男子下着棋,嘴角扬起一抹心知肚明的笑。

  我站在那里,恍惚的笑着又感到身上有股力在探知自己,眨眼又躺在了荷花里,我害怕的叫了起来。

  “小烟儿?”

  “啊!”我睁开眼,才发现自己说了梦话,嘤嘤哼哼的。

  “皇兄?”

宋桾桦坐在我床边,方才就是他轻声唤我吗,阿婴她们在外面没了声音,许是去吃饭了,我已早早用了午膳小酣。

  “怎么?还没睡够,阿婴说你眯了有一个时辰我方走进来的,真是够能睡得,像头猪一样。”

  “你才是猪呢!我睡迷糊了,她们人呢?”我揉着稀松的眼。

  他笑着凑近我耳边,“她们都不在,我们出去溜会儿吧。”

  我一怔,他确实穿着便服,果然只有他知道我的心思。

  “可…你可以吗?”

  “别啰嗦了,起来换衣服!”他瞧敲了敲我脑门,一身素衫云袍像是气吞山河的画图,只留了一阵云烟仙气在我床畔。

  …

  我们穿过小院,从寺后路走出去,如幼时一般的孩子。

  对视一眼:“快跑!”

  待走到集市上,方缓下步子。

  “皇兄!”我才脱口而出就捂住嘴巴,“表哥。”

  他牵过我的手

  “这有很多人。”

  他笑笑,“不妨,小烟儿想不想吃糖葫芦?”

  我们停在一摊前,“哎看一看尝一尝,新鲜的烫面油糕嘞。”

  我看的腮帮子里鼓起了口水。

  “姑娘尝一尝?”

  我看向皇兄,他摇摇头,“想不想吃?”

  我忙应,“想,油糕想吃,糖葫芦也想吃。”

  “来两块。”他从袖口掏出钱袋。

  我抿嘴,“表哥,两块不够。”

  他手一定,抓糕的贩子也惊了,“姑娘这么能吃?定是个有福气的。”

  皇兄笑着,“那多来几块。”

  “好嘞。”

  我一手捧着那袋油糕,一手咬着糖葫芦,嘴角沾着黏黏的,好不痛快。他便用手耐心的擦拭

  “吃慢点,噎着了可不易消食,等会又走不动道了要坐下来,我可不想背着你回去,”

“你说什么呢!”

  他是怕我每回偷偷吃了这些就没肚子用膳,阿婴为这事说了我好几回,怪了,要是宫里的厨子做这些我就不闻着香。

  “可以挑些你喜欢的花灯回去放。”

  “为何要挑花灯?”

  “今个是上元节,你忘了?”

  竟是上元节,我才知道。

  “我记得,往年你最喜欢的是琉璃灯。”

  “是啊。”我不禁感叹,去年的上元节我是与皇兄一起放花灯的,今年他上了帝位,总不能再跑在湖边同我一起甩水。

  “还饿不饿?”

他看着饭楼子里飘出的香味,不知是他饿了还是顾着我心思

  我一顿,“你是把我当饭桶子了么,手里还抓着一大把呢。”

  “既如此,那便算了,本想着近日批奏折时问城里有什么好吃的,四祥说城西有一家竹面馆开的极热闹,那面吞下去爽滑可口…”

  我再也听不下去了,“好!那便去吃吧,在哪?城西是吗!”

  我拉着他跑起来

  “你这个机灵鬼。”他在后面咯咯的笑着。

  …

  宋桾桦纵容我,知道我多次偷跑出宫,却不知我对宫外的路已这么熟络,闭着眼从城南到城西,什么吃喝玩乐都来一遍。

  这不,一进面馆我连姿态都摆好了。

  “小二的!来上两碗竹面,加一碟小菜,多点汤水好打牙。”

  我按剑拍下,四周的人侧坐投来目光,有佩剑的,有走贩的。

  宋桾桦眼色怔然的询问,“你这剑从何而来?”

  我得意的笑,“前些日为着郦娘娘要给殊哥哥做生辰礼,出来跑玉石店找到的一把宝剑,值当的很!你看。”

  我说着抬起他手放了上去。

  “不错。”衣袖掠过宝剑的纹路,略有所思的,“郦娘娘叫你去的?”

  “也不是,我也想寻几件好的给殊哥哥做生辰礼,这把剑我舍不得了,只好再找找。”

  他抿了口茶,“你殊哥哥也不爱过生辰,过段时日好事将近,你不如给你幼音姐姐挑几件好的去,到时就是一大礼了。”

  我正想问他二人婚事已定否,小二就端着两碗热气腾腾的面来了。

  “二位的面,咱还送两碟小菜。”

  我嗅了嗅那香味,“快尝尝!”

  “好。”他拿起筷子。

  竹面面质细嫩,搅着肉丝入口滑溜溜的,我们俩边说边吃。

  “三两!?你糊谁呢,把你们店家叫过来。”

  “哎呦,咱掌柜的今个不在,您叫了一盘香肉三碟小菜,面也是吃了,就这个价。”

  那边传来一布衣大汉和小二吵嚷,我原先当是那大汉付不起钱,仔细听才晓得是这店家瞧人家路过,不知城里的饭家出黑钱。

  “别跟我啰嗦!上菜的时候你可不是这么说的,今不给你们点教训当小爷我是吃素的!”

  说罢便劈开一道口,巨响传彻我的桌子,那裂开慢慢断开,他一脚踢翻桌子拎起小二衣领,是个暴躁的。

  “哎呀呀少侠,这这这是我们掌柜的主意,您您您别赖我呀。”

  “哼!”

  我正看戏的打紧,身旁的人拍拍我的手。

  “要不换个地方吧?”

  “阿…哦哦。”叫来了躲在柱子后头的另一小厮。

  “这些多少钱?”

  “九,九文钱。”他哆嗦着,与那大汉吃的天差地别。

  “什么!?”他看向这边,将其拖了过来,抓起桌上的小菜。

  手指糙而黑呦的摩挲着。

  “凭什么这就九文钱!你们这些赚黑心的桾城人!”他拽起桌上的茶壶就往地上砸去。

  “啊!”

我见那烫水爆在地面,溅出水花。忙躲开,睁开眼身前挡着一长袖,皇兄一手按住我的肩膀,那碎瓷震在了桌上。

  “没事吧?”

  我摇摇头,不曾想看热闹看到自己头上了。他转过身一手劈开大汉的胸前,对方后退一步,看着眼前这个身姿绰约的男子,将那小二的推开。

  “有事好说,勿伤无辜人。”

  他便是以为说那小二的无辜,越发气恼了。

  “多管闲事!”

  说罢便一拳向皇兄打去。

  “表哥!”我拍桌。

  他轻松一躲,背过手体态轻盈的与其周旋两招,对方有些惊讶的使出了力气看做劲敌。

  便是皇兄玩弄他不在话下,我也拼命的冲过去。

  “你这莽汉!”我拔出剑向其刺去。

  对方闪开,凛冽的看着我的剑,一手握住,我一愣,不想他竟如此蛮横。

  “桾烟!”皇兄一脚从其头顶踹下,对方重重的脚步颠了两颠,地板都震出了裂缝。

  我喘着气,方把剑抽出归鞘。

  里头的人都跑出去了,外头围起来看这里发生了什么。

  皇兄移上一步将我挡在身后,他对那大汉一直盯着我的眼神略有不满的冷冽。

  “你这把剑…”那人看着我手中。

  又对上我的脸,“你是,莫非…传闻**双燕之一的贺禾竟是个女子?”

  他从没想到,但这把剑显然让他认出来过,我心下有些担心,这个贺禾,平日没什么仇家吧,要是被人这样认,怎还受得了。

  贺禾啊贺禾,你可坑死我了。

  “阁下认错人了。”我微微侧过身子。

  他语气坚定,“定是没认错!这把七星剑我曾亲眼见过,只不过人蒙了面,没想到…”

  他说着,竟大笑起来。

  “若如此,看来双燕的功力也不怎样嘛。”

  嘿,竟敢小瞧我,看本公主—

  我又仔细想,确实没什么冲出去的本事,河庆那老家伙说了,不许我将梅花三式常现于人前。

  “至于这位公子嘛,倒是身手不凡,我想向你讨教一番。”他正要作揖。

  外面传来人群跑动的声音,“打斗场开了!快去看看,今个对阵的可是秦淮和苏尔烈。”

  “糟了。”大汉握紧拳头,“今日有事在身,我敬二位品格清超,可做个朋友,去名青传的打斗场看我格斗如何?”

  我拉拉皇兄的衣袖,“我想去看!”

  他转头对其作揖,“那就谢邀了,今个的面钱我替你给了。”

  —

  名青传,是一个江湖与朝堂共存的格斗场,四方而来跃跃欲试的好武者都可上台,比赛提前一日公布名列,如今已是各大人士为了投朝的好去处,若是运气好可被达官选中,这也是一个武榜,名列前茅武打者总是那几个名字。

  我同皇兄坐下,他问我这剑究竟是何来历,我吞吐的搪塞过去。

  “不过,你竟也冲出去了?”他捏起我的耳朵。

“哎呀呀…松开!都多大了,还这样!”

他松手,认真的看着我道:“我不喜欢你拔剑,也永远不想你拔剑。”

  “放心吧,这是我第一回拔剑,第一回,便是为了你宋桾桦。”

  他听得笑然,抚上脑袋摸了摸我的头。

  “想来你许多第一回都是给了我,记得你刚在父皇书房里念时,我就第一回下厨做了糕点给你送,第一回乖乖听话不吃糖的,是为了皇兄叫着,第一回妥协…”

  妥协嫁去北境,现在想想若是以我一个人换他的皇位,倒也未尝不可,反正我也不知什么是姻缘什么是幸福,阿婴同我说,若如今坐在皇位上的是殊哥哥,我便要和皇兄没好日子过了。

  “听说今日上场的秦淮是个无名之辈,三日里连打十场赢了,对阵名青榜第一名苏尔烈,能赢吗?”那些个人在寻思把赌注在谁身上。

  “哎呦,你听说过苏尔烈输吗?他们西北人体格高大,光是力气就是三个第二名都比不过,且这个秦淮是被扶桑将军压了奴身的,一日为奴终身是奴。”

  …

  我听着这些人的论道,越发好奇起来,突的伴随两道闸门的声音,围场上翻涌的站起来。

  “苏尔烈!苏尔烈!”

  他们都喊着苏尔烈的名字,扶桑将军没有出现,他不过是养个斗奴玩玩,可对于苏尔烈的金主,名青传格斗场场主夫人来说,是必赢的面子。

  两人分道从门里出来,呼声最高的自然姿态最盛,不愧是西北猛将,体格高大。

  另一个便是秦淮了,他的铁门矮了大大一截需低头出来,也表明了他为奴的身份,然面容灰黑却英发,身形矫健轻盈,到处带着伤。

  “这必定是赢不了了,他还带着伤呢。”我对皇兄咬耳根。

  他却眯着眼不以为然,“许有转机呢。”

  台下有人上来给他解开手脚拷链,黑布衣碎烂。

  “哼!”方开始那苏尔烈就冲了上去,一脚踢向他的要害。

  秦淮低头一躲,人群里又欢呼起来,喊着苏尔烈。

  开始时两人虽体格有差,秦淮负伤,然他格斗有术,驭道讲策,不是蛮力之人,几招下来,徘徊在苏尔烈身边游刃有余,挨了几拳落地也还能起来,人们都小看这个无名之辈了,议论纷纷。

  他若是没有前几场那么紧凑的耗费体力,相比还能上一层。

  “这人是什么来头,真是不可小觑,宫里那些侍卫也未有比过他的。”我喃喃道。

  “给老子踩死他!”有人嘘苏尔烈。

  苏尔烈也未想到如此吃力,他还是保留了体力,到后来不得不使出九分去对付这个虽瘦弱却骨骼硬挺的对手。

  “你这个下等奴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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