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序章

王宝钏病重，所有的事务给了西宫娘娘代战。

躺在床榻上，虚弱无比。

“皇后娘娘，您这身体越来越差了，为何吃了那些药还不见好？”

吉祥公主小莲身着素衣，坐在床榻前，看着皇后没有一丝血色的脸上，心中不由得生出疼惜。

王宝钏缓过神来，神情黯淡，往小莲的脸上看去，胭脂水粉，别有一番韵味，王宝钏眼中含泪，吃力地摇了摇头。“小莲，我没事。”说罢，又干咳了几声。

“公主殿下，时辰到了，该回去了。”外边的太监传话，催促着她离去。

“我想一个人待一会，你去吧小莲。”王宝钏握住了小莲的手，拍了拍她的手背。

小莲会意地点了点头，“皇后可要好好照顾自己，如若有什么皇上顾不到的，小莲自会尽力协助。”小莲说着就哭了出来。

渐渐背影远去。王宝钏又咳了好久，差点喘不过来气。

“姐姐！”代战穿着华服，提着裙就要进来。

守门的太监抬起手拦住了代战，“娘娘，皇上命令，非召不得入。”

“滚开，本宫还要你管，你尽管告诉皇上！”说着推了太监一把，就往内殿入。

听到代战声音，王宝钏艰难地从床榻起身。

“妹妹怎么来了？”

代战瞥了一眼周围，空荡荡连一个人影都未曾见。

“姐姐这里怎么没有丫头传唤的？可是那些宫人又偷懒了？待我一会出去给我问清楚。”

王宝钏同代战差不了多少年岁，却是十八年让她容貌改变太多，初见时她还是明艳倾城的相府三千金，如今却作的像一个老妇。

“无事，如今皇上说我只需静修，所以遣退了宫人。”如今说话语气艰难，气若游丝。

代战看着眼前人，一种说不尽的心酸油然而生，或许是女人的共情，代战握住了王宝钏的手，冰凉而又粗糙的触感让她心头猛然一颤，

“十八年……真的值得吗？”代战嘴唇翕动，小声道。

如今殿内安静得掉了一根针都能听到，更何况是代战的一声感慨。

“值得。”王宝钏露出一抹苦笑，脸上似乎洋溢着开心。

代战低眉，神情复杂。

　　“你还不明白吗？”代战有些揪心地说着。

“妹妹这是什么意思？”王宝钏凝眉不解。

“十八年苦日子你都过了，这福怎么就享不了？”代战反问一句，王宝钏若有所思，良久吐出一句，“大抵是这些年积下的病症罢……”

王宝钏想过那个答案，但依旧选择了否定。

代战起身生气砸了一旁的汤药，这时候，她真的懂了。一口血吐了出来，气急攻心。

“传太医！快传太医！”代战扶着王宝钏，心急地呼唤着门口的太监，但是依旧不为所动。

“聋了吗！赶紧给我去啊！”代战声音有些沙哑。

　　太监急忙上前，跪在了代战的面前，低下头，表情颇为为难。

　　“娘娘，奴才……只是奉旨，不敢违抗圣命。”

　　“本宫说话也不好用了吗？皇上怪罪尽管往本宫头上算！”太监还是没有起身。

代战说着就要离开呼唤殿外的珠露，转身之余王宝钏拉住了代战的衣角，“不用去了。”

　　“可是你？”代战还没说完，就被打断。

　　“已经没用了，时间不多了。我再叫你一声妹妹……求你一件事可好？”王宝钏泪眼朦胧，哭的跟个泪人。

“怪我当初一意孤行，从他回来那一刻，那就已经不是我认识的那个平贵，就当他已经死在了十八年前吧，我王宝钏为了守节，寒窑苦等，如今盼来的，却是他衣锦还乡儿女双全。我上愧父母，下愧未出世孩子。祈求走后，代我给父母养老送终。”

说完之后，还没有等代战回应，所有的一切就像如释重负，王宝钏松了口气，之后垂下了那只挖野菜干农活早就已经粗糙不堪的手，就这样去了。

如今真的什么都明白了，也什么都不在了。

　　任凭代战在一旁如何呼唤，再也没了回应。

　　这悲凉，总是也该结束了。

皇后薨。三年过后，西宫娘娘长子立储，册封皇后。

　　王家没落，后，大姐王金钏同夫苏龙派守外，不入长安。如意公主吉祥公主先后暴毙，逍遥王自在王分封远地。王家夫人郁郁而终。

　　太后离去，承宠多年的代战逐渐冷落。最终中原夺权西凉，失了最后靠山。年老色衰，早已美人迟暮。

　　弥留之际，仿佛看到了当年的王宝钏。

“宝钏姐……你一直都在吗……”眼前虚幻的影子舞动，眼前的人影儿点了点头，“我带你回去。”那温柔的声音传入代战耳中，代战笑着，拉住了王宝钏的手。

　　就像几十年前那般，她们还是从未出阁的姑娘。太多美好珍惜。仿佛所有的一切，回到了从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