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樾惊鸿（一）愿为西南风，长逝入君怀

我与沈归远这一别便是一年。

　　信中归远常常表达对我的思念，和想来婺州同我一起戏玩。我们鸿雁传书，鱼龙水跃。我时常思考为何别后的沈归远如此粘人，可惜未果，也想象不出。

　　我与钟兄弟时常会去临近的寺里烧香祈福，刚开始只是偶尔邂逅，后面逐渐熟络起来便结伴而行。而每次钟誉都带着他的妹妹，他的妹妹同我也相谈甚欢。

　　婺州这边所幸山色空蒙，水光潋滟，河湖众多。闲时避一下纷扰，相当舒适。偶尔思念起远在京都的沈归远。

　　“沈归远真是个笨蛋，真的。蠢的也不来婺州找我。京城有何好玩。”

　　我活的比较惬意，闲乘一舟，纵凌万顷。诗酒风月，好不快活。我因此也在信中三番两次的强调道:“婺州莲开了，格外漂亮，沈兄何不过来赏莲。江南无所有，聊赠一枝莲。”

　　但他尚未来到婺州，我这个闲散官员便被父皇诏了回来。上奏的人大多说我到婺州不务正业，惹得一身风流债。可我才不是，我才不想管这些流言蜚语。我仅仅就喜欢诗意江湖嘛。而且我在梧州可没乱招桃花债，只是爱慕我的人多了罢。

　　我被安置在旧日的府邸之中，被父皇罢官，禁足于府中。想想我这个闲散皇子也要被针对，心里十分不快。

　　沈归远这好兄弟，倒是仗义的过我府中来了。“归远，我可想死你了。”我兴奋的抱住沈归远。沈归远眼睫动了动，把我的手从他身上扯下来，冲我笑道:“五皇子在京城长大，还没见识过这京城的水深吗？也是，五皇子，还有一个宠爱你的嫡长子哥哥。还怕谁呢？”

　　我盯着沈归远，噗嗤一笑:“我如何招惹你了？竟说出这等风凉话来讽刺我。让我心深感郁闷啊！但今日相逢，我看你仍旧风姿不减，俊秀非凡。更让我心里受挫的更重了。”

　　“呐，给你的绿豆糕，你喜欢的糕点。”沈归远并未动怒，只是跟我这糕点，真的平生少见的感动。我继续笑道:“沈公子给的东西，我可得好好珍惜。否则来日可要花费大功夫才能得到了。”

　　沈归远一把抓住我的手，狠狠说道:“再叫我沈公子，再说这种话，今日定让你……让你……”他说不出话来了，脸刷的一下红了。

　　真的是娇艳欲滴啊，我开口嘲笑:“归远，想要我怎么呢？”

　　我看他的脸更红了，却仍旧支支吾吾的说不出下文来，便直接将绿豆糕塞进他嘴里。大声道:“别说了，你能拿我怎样呢？”

　　我又捏了一下他的脸，悄悄凑近他的耳旁:“从前啊京城有个少公子，长得俊逸非凡，那才叫个我见犹怜。”

　　沈归远这次却一反常态，仅仅固住我的手，讪笑道:“五皇子，今日

我能让你如何？”我听沈归远说这句话，心中有气，别直接反手将他压在我的小塌上。

　　“放开，阿樾，我错了。”我看着归远想着刚才那句阿樾好生受听，不仅松了一下。我循着身子顿了顿:“归元从哪儿学来的？”

　　沈归远被我一问耳尖红的一塌糊涂，我放开沈归远，沈归远却满脸的不甘心。

　　“爱卿，对于子樾该如何看呢？”王丞相起步向前，“风光霁月，本就是子樾的心之所向，况他从小厌学，这立储之事，恐难堪大任。”

　　身着黄袍.白发青丝混为一顿的殿下，满脸愁容:“朕和梅妃的孩子啊。”

　　楚子韫看向皇城，浅浅的说了一句:“起风了。”只见满堂金黄，孤寂清冷，满月生辉，子韫对酒饮酌。

　　“沈归远，归远，我没醉，再陪我多喝几杯。”沈归远看着醉颜红坨的子樾，忍不住责怪:只会点燃我心中的火，却又任由它燃烧，惹得人难受。不觉皱眉，心中愤懑，暗想:这该打的白眼狼。子樾又睡着了，沈归远抱着子樾去卧房，子樾也浅浅的抱住归元，睡梦中呢喃道:“归远怎么还不来婺州，我真的好想念你。”

沈归远守了我一夜，宿醉当真让人不爽，忽略了他。我醒来时只见他端着醒酒汤来我床前，淡淡的好似昨日我没有做什么坏事一样，可是我每次一醉，都不会干一件好事。

我还记得上次我在婺州醉时，我错把钟誉当成大哥，硬是要他陪我，结果第二日弄得他顶着一个大黑眼圈，与我置气了好久。

　　不过呢，钟誉是一个极好相处的人，同归远一样都是极为温柔的人，偶尔会发一些神经，与我抱怨舍妹的幼稚。想想婺州的时光真的快乐。

　　归远一字未提我昨日醉酒之后的事，只是今日怪怪的，常常走神。我问他,为何今日未去上朝，他慢吞吞的说道，请病假了。

　　想想一向不爱说谎的沈归远为了我说谎了，而且还是如此不当的假。

　　我说：“你如此，沈大人会怪我把你带坏的，到时候呢，沈大人可不太准许你外出了。”

　　谁不知道呢，我是这京城最无望继承皇位的人，纨绔子弟，醉心不在朝政，一心想远离京城。宁愿远调也不愿意停留在京城的五皇子，诗酒风月，红楼斗酒。可惜了沈归远，竟陪我一个闲散皇子虚度光阴。

　　沈归远陪了我一天，下棋，斗鸡，还有一些小把戏，我曾经记得他是最不屑这种虚度光阴的，那时的他，永远一袭白衣，永远岁月静好，永远执一书卷……究竟我们是如何变得这样好的呢？我越想头越痛，我竟然记不清了，真是好笑。

　　不过，我很开心，只要沈归远在我身边，我喜欢听他抚琴，而我随乐而舞。我莫名奇妙的爱和他一起，在一起，做任何事情。

　　次日，我劝他不要同我瞎混，快回朝堂，他念念不舍得从我府里出来上朝。

　　我不能再被禁足了，我想道：“否则，真的要一辈子在这里了，我讨厌这里，永远都是勾心斗角。如履浮冰，惹我常常不心安，我讨厌这种感觉。”

　　我写了许多上谏的折子递交了上去，我写道：“吾负于圣恩，不思进取，轻怠政事，禁足期间，深感不安，愿戴罪立功，请迁灾区。”

　　沈归远不知道这件事，我想着不想拖累他，只要他不去，这一趟就算死也远离京城也值得。

　　不过这次我还没死，倒把沈归远弄得极为生气。“五殿下，在你眼里，我还不如普通人吗？我会在乎生死吗？我会在乎这些琐事吗？我知道，你始终……”

　　“对不起，我错了，归远，下一次不会了。”我眼巴巴的看着沈归远，期待他的回答，但他每次太令人心疼。

　　“我已经向陛下请了一道圣旨了，我要同你一起去淮安。”我吞吞吐吐的不知如何表达对他的喜欢。他看向我，我心悸，却又心跳不止。

　　“要是我能一

直把你锁在我身边就好了，这样我再也不担心你有一天不见了。”

　　沈归远认真的看着我，可我止不住心跳，真奇怪，特别是他靠近我的时候，他向前一步，我后退一步。只至我退无退。

　　“五殿下难道不补偿补偿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