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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八十一)将至(2)

盗笔衍生:鬼蛊

  我的沉默让那天本该深入多得多的谈话戛然而止,留声机的唱针突然被抬起一样。

我向他们保证萨仡蛇蛊已经失效了,他们才继续带着那木环。之后,我们也再没聊过。我的健康在他们眼中重过一切,他们默契地再次给了我说与不说的自由。

我在不急不缓地恢复,但像一直生活在泡沫里。太美好太平静了,我知道幸福已经来了,但潜意识里并没能完全消化。

那个麻木如瘫痪者肢体的幻境,带给我的伤害其实很深。可回忆无法让我找回应有的痛苦,那种轻轻地,猫挠一样的窒息感,那种不知现实与幻境到底哪个是真实的后怕、惶恐,开始温水煮青蛙一样困住我。

我竟常陷进一种奇怪的感觉,好像我其实一直跪在老君山。跪在天尊神像前,膝盖发凉,眼前拢烟,鼻中浸香,通身滚烫,从未起身。

解雨臣、秀秀、潘子,说是天太热,都透支了年假,前后脚来了雨村。两间小院因过年一样的热闹而显出一种幸福的拥挤吵嚷,空气里每一粒尘土裹着鹅黄色的阳光和话语,放声的插科打诨交杂于鸡鸣狗吠。

他们都在演,我当然看得出来。我们这些人,谁都知道那道单向玻璃和我的命带来的隔阂不能逃避,必须在最短的时间里消解。于是就都来了,该说的该做的,一齐了却。

演,也是为我而演。是都觉得我真的苦够了,便都拼命维护我挣来的这份幸福,哪怕掺假。一同喝兑水的酒,还都要赞它香醇。

几周后,除了力气不够常要停下休息,我的正常活动都不影响了。那天日落时夕照漫天,我在躺椅上靠了太久,腰有些酸麻,就放下手里的闲书从屋里出来,打算到院里收收衣服。

院里的晾衣绳和衣物都在水红的底色中碰出道道各色的光彩,斑斓地飘摇,一切像浸在夕阳染成的水中。衣物和我们都是游鱼,一尾尾一群群,闲适到接近恍惚地于半空游。

张起灵在院子左侧练刀,我慢慢走向晾衣绳和那些鱼——那各色的衣服,背对他,单听那凌厉干脆的破空声都能想象到他的一招一式。起了傍晚特有的温凉的风,我举起双臂,一件件收下来,辨认着它们分别属于谁,几缕白发被风带到我眼前。

刚收了几件,刀划破空气的短啸就停了。他走路向来没什么声音,放下刀来到我身边就不由分说从我手里拿走衣服,一句话都不说,沉默地接替了我的工作,开始一件件摘衣服下来,动作比我利落很多。

“我来就好。没事。”我说。

“风凉。进屋。”

他像没听见我说话一样回。

张起灵身上除了偶尔流露的细致和温热,其实还有种生人不易察觉的强势。这也是人在长期的独行中容易产生的。

当年他去守青铜门,哪怕我以死相逼,他都不会有任何动摇。最后选择用一个在冰雪中持续不过几分钟的谎言,凉了我十年。

这种强势对我与对吴邪相比,更有不同。吴邪有执念,但毕竟不是个坚定的人。面对一个普通人,张起灵会劝诫,而他对我的了解,让他从一开始就放弃劝说一个他要以命相护的疯子。他会直接采取强制性的行动,我没有反抗的机会。

不论不让我着凉,还是不让我死。

我轻笑起来,没理会他的驱赶,吸口清凉泛潮的晚风,自顾自和他一块继续收:

“再躺下去会长蘑菇的。几个月前我可是还能和你对几招呢,现在总不至于几件衣服都收不了了。小哥,当废物也是累的。”

他不再说话,但动作微微一顿后,突然放缓了,也不再赶我。最终,像麦子丰收一样,衣服全被揽进臂弯,我们不约而同一起望着空荡的晾衣绳。它在独自无助地颤,像个失去所有玩具的孩子。

过了几秒,张起灵把他臂弯里的衣服伸到我面前。我微微一愣,还是接过来,顿时感到手臂发软,但还撑得住。

他指指屋内,和我一起往里走,可半路他还是伸手拖住了我怀中衣服的尾端,分走部分重量。

我想,我在说出“废物”二字时口吻中自以为埋好了的波动,没瞒过他。

衣服丢在沙发上,我深呼吸了几次,才开始分拣。张起灵没插手,但也不发呆,坐在一旁用万古不变的眼神看着我。

我身边堆起几小堆衣服,一直挺顺利,直到我提起张起灵的一条黑色长裤,竟然立即发现它膝盖处有几道勾线。

我的视力还是受了损,看近处的小东西有点模糊,类似远视,或说老花,所幸一直在慢慢好转。曾几何时,我以为老花这个词到死都不会和我发生关联。

所以照理说就那么在眼前一晃,我没法发现那么小的破损,但我就是一眼注意到了。我起身拿出我那副眼镜,就是用和卓醒买的那副金丝镜框配的,提起那条长裤再仔细看,就发现不光是勾线,是磨损。

磨损。他锻炼和巡山时有固定的几套衣服,其他时候能让他的衣物构成磨损的,只能是那三天的长跪。

我因无力造成的轻微手抖,立刻就剧烈了一瞬,裤子布料被带得抖出褶皱,又迅速展平。

他过于聪明细致,立刻就发觉不对,站起来不由分说从我手里抽走长裤,转身走向他的房间。以我对他的了解,这条裤子会先被他收好,然后过几天,在我不知道的时候被扔掉,我再不会看见。

“你回来。”

他步伐快,已经走远,我本想提高些声音,结果根本喊不出来,呼唤堵在喉咙口,突破那层艰涩挤出的声音很小,像呓语。

但他还是听见了。他停下,侧身,拿着裤子的手不经意地背在身后。

他只要肯回头,能回头,我就立刻安心大半。我勉力让声音恢复正常,又说:

“给我。我替你补补。”

我向他伸出手。他没走回来,只是彻底转身,眼神凝在我伸出的还在发抖的手臂上,指尖被他的眼睛烫得微微一缩。

“不用。”他淡淡地说。

“让我做点什么吧。我得为你做点什么,小哥。虽然我一点用都没有了。”

我不再看他凝固的身影,撑住扶手慢慢站起来,从柜子里找出针线,拿着那个小筐往外一步步地走。风与我一同穿过小门,走得比我急太多,带得白发像生灵一样随之舞起来。

坐在那颗桃花已谢的树下,我果然感到自己身后,张起灵跟了出来,站在不远处。

从小养大的孩子坐在自己面前,看不到她依旧年轻的脸,只见她满头白发与老树的绿叶一同拂动,瘦削的躯体被衣服和风一同裹挟,像树投下的碎影,太阳再烈就该散了。

在他眼中,那该是怎样的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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