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日常（2）

“你想要换新节目！” T太有些错愕，“我并不建议你这样做，你知道的，即将到来的是奥运赛季，新节目需要磨合也可能不适合你，得不到高的分数，为什么不选之前的节目？《麒麟降临》和《杀人交响乐》就很好了。”

“可是他们达不到我想要的标准，我想要更炸裂的效果。”叶卡捷琳娜拿出了带来的U盘，“短节目音乐是《摇滚莫扎特》中的《美好的痛苦》，自由滑是在《献给尼金斯基》的基础上做了编曲。”

“你都准备好了？”

“很久以前编辑的音乐，我想着以后有机会能演绎一下，现在就是这个机会。”

T太沉默了良久，接过了U盘：“我先看一下。”

《美好的痛苦》和《杀人交响乐》是一个类型甚至是同一部摇滚音乐剧的音乐，但《美好的痛苦》更具张力，从一开始就高潮迭起，短节目时间不长因此不会让人疲劳反而像是进入了狂欢时刻，激情澎湃。

《献给尼金斯基》，原曲名为《Art on ice》一段激昂悲壮的音乐，恰好就像他的名字一样，冰上的艺术，被普鲁申科改编成《献给尼金斯基》，他的这部作品被称为了绝世之作，花滑史无法复刻的神作。

尼金斯基，最伟大的舞蹈家之一。十年的悲惨童年，二十年灿烂芭蕾，三十年精神分裂。

《献给尼金斯基》是普鲁申科对他的致敬。那么这首由叶卡捷琳娜改编后的音乐就是无限的生命力和和无穷的力量，生命不止，抗争不息。

都是极好的曲子，看到T太点了点头叶卡捷琳娜就知道这事稳了。

“那么，这次就交给我来编舞吧。”

T太是一名编舞师，但她已经很久没有给自己编舞了，叶卡捷琳娜有些不可思议。

“真的吗？”

“我最了解你，也知道怎样的编舞才能发挥你最大的优势，绝对会把这两个节目打造成你迄今为止的巅峰之作。”

……

发育之后还有一个问题就是之前的考斯滕穿不上身了，必须赶在新赛季到来之前定制好，现在新节目需要新的考斯滕更麻烦了，她的一套考斯滕从设计到交付基本上要三个月左右。

她是有一名固定的考斯滕设计师，多年来就只让她制作自己的考斯滕，因为她擅长华丽的风格很符合叶卡捷琳娜的审美。只是今年她早就接到了别的订单，说是最多只能再接一单。那还有一件考斯滕找谁呢？她不认识其他设计师了。

“要不要我给你介绍一个。”羽生结弦适时的出现在她面前，坐在她对面的位置上，脑袋枕在交叠的双臂间，乖巧的样子，笑眯眯的望向正愁眉苦脸的叶卡捷琳娜。

叶卡捷琳娜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伊藤聪美，也擅长华丽的风格，给我制作过歌剧魅影、晴明和希望与遗赠的考斯滕。”

叶卡捷琳娜回忆了一下，歌剧魅影的刺绣设计很精致，晴明的整体造型设计新颖独特，希望与遗赠的色彩搭配与纹路也很美，每一件都狠狠踩在她的审美点上，不错，可以尝试。

“谢谢，那我就请她帮忙制作了，可以给我她的联系方式吗？”

“我帮你联系她，熟人介绍的话或许还能让你插个队，我先问一下她还有没有时间，要是答应下来了我就把联系方式给你。”

“非常感谢，帮了我大忙。”

最后还是成功约到了，第二件考斯滕也有了着落，不过叶卡捷琳娜一阵肉疼。

“最近几年花销太大了，编舞要钱，考斯滕要钱，住院手术要钱，冰鞋用了两年多破损严重，过段时间又要换……”叶卡捷琳娜咬牙无奈道，“保守估计要有六万美元，这赛季没参加比赛和冰演，光靠工资补贴都堵不上这流水的开销。”

当然，在这里说明一下，俄罗斯的体制是与他国截然不同的。

俄罗斯运动员从小在官方体育学校或俱乐部训练，教练是体育学校或俱乐部的全职员工，不但不会收取很高的训练费用，比到一定级别还会有工资补贴。这些体育学校训练条件相对较好，很多欧美日韩运动员必须额外付费的舞蹈课程或者理疗师，俄罗斯的体育俱乐部都会配备。

对家境普通的孩子来说，练花样滑冰反而是回报率很高的一门手艺，普鲁申科就是这个例子。

“好啦，钱总会赚回来的，等你回归赛场，奖金、热度、代言，哪个不是手到擒来，前提是能恢复到以前的水平，欸，能恢复八层也好啊，也能吊打其他人了，走了，去训练。”

羽生结弦又把她拖回舞蹈房，T太最近比较忙，都是羽生结弦监督叶卡捷琳娜的训练。

“退步了好多。”羽生结弦嘟囔着，以前她可是烛台贝尔曼都随便做的。

羽生结弦一只脚搭在栏杆上轻松的做着一字马，拉开韧带。他抱着胸看着叶卡捷琳娜坐在瑜伽垫上压胯，骨骼发出卡崩的脆响令人牙酸，四个月没动过的腿得到了释放。双腿压出近两百度的弧度，接着同样做着一字马，艰难的向后倒腰抱住后腿，然后站立抱后腿和抱前腿，跟贝尔曼和I字形旋转时的动作一样，可都差一点。

并不顺利。

她不敢硬压下去，只能坚持住目前的动作，叶卡捷琳娜紧咬着牙，浑身颤栗，止不住发抖哆嗦，脸上已经痛得扭曲。

“不要硬撑着，痛的话就停下。”羽生结弦真是服了卡佳的倔脾气。

叶卡捷琳娜瘫倒在地上，胯部的那股酸痛刺激地她冷汗涔涔，“…不行了，现在真的是什么都不会，什么都不行。”

哪有世界级女单不会贝尔曼的，连羽生结弦都比不过，哈哈，叶卡捷琳娜自嘲的一笑。

“不要自我否定。”羽生结弦严肃的纠正了她的话。

“可能为了能度过发育关一直专注增肌，忽视软度的训练，再加上修养了四个月没动过，身体太僵硬了。”

“好了好了没事，多练几星期就好，我会监督你的，放心。”

太多的弱点暴露出来了，女单没有足够的软度的话美感上就会差一截，P分也会受到影响，果然还是需要慢慢来啊，羽生结弦皱着眉头规划着。

上冰训练比平时还抓紧，根本不说多余的话，因为羽生只有两小时上冰时间，宝贵的紧。叶卡捷琳娜要找回3A，羽生结弦要练出4Lz，都在为对方擅长的跳跃上苦恼。

男单也在内卷，日本的宇野昌磨跳出了男单第一个4F，中国的金博洋跳出了男单第一个4Lz，他们都很强，迫使着羽生结弦还要不断进步，他意识到他必须挑战更多四周跳，将更多种类的四周跳融入节目中，以在新的四周跳时代中保持竞争力，他必须拿下4Lz。

“下个赛季我不打算打安全牌，依靠高GOE和PCS来保持领先，我要将4Lo加入长短节目里。”

“是应该有所突破，一味的保守只会被人超越。”叶卡捷琳娜很赞同他的想法。

“事实上我的想法违背了我教练的建议，他更希望我保持现状。”

“听从你自己就好。”

训练还在继续。

羽生结弦擅长刃跳，或许是他的点冰跳和刃跳之间难兼容，4Lz对他很困难。他每次都是摔倒了立刻爬起来为了节省时间。

叶卡捷琳娜在一旁看的胆战心惊，第一次看到羽生结弦的训练，难以想象的投入，自顾自的跳跃，然后会总结一下刚刚的感觉接着继续，尽管叶卡捷琳娜知道他或许只是只是因为跳跃的失败和脚上的伤痛而紧抿着薄唇皱着眉，但就是一股生人勿近的气场。

虽然叶卡捷琳娜这么想着，但当羽生结弦转头回望她时又恢复了可可爱爱的清朗大男孩的模样，笑眯着眼朝她招招手，感觉刚刚是错觉一样。

虽然叶卡捷琳娜现在没办法跳4Lz，但经验还在的，毕竟是第一位跳出4Lz的人，点冰跳方面有着惊人的天赋，也能很快指出他跳跃时存在的问题，提供自己的技巧。

而为了给叶卡捷琳娜的3A找感觉，羽生结弦一连给她展示了十几个3A，他的跳跃出了名的干净，极少甚至没有提前转体的迹象，又高又远，冰刀落在冰面上砸出清脆的响声回荡在场馆内，直击人心。

当初为了学会3A她会一连跳三十几个四十几个，她果然不擅长刃跳，有的时候六十个里面才有一个勉强站住脚，有的时候一天没一个成功，但起码已经有迹象了，就靠着这虚无缥缈的希望，她用身体硬生生砸出了成功的3A。

对羽生的3A有感而发，今天最好的训练成果是能跳出缺周九十度左右的3A，对比上个月的毫无进展，也是有进步。

剩下旋转位移较大的问题，按照T太的说法，目前旋转定级最多三级，很差劲。

哪哪儿都要花时间，主要是即将到来的奥运赛季和自己目前缓慢的进展让她着实安心不下来。

最重要的还是跳跃，但毕竟有她跳跃的高度和转速摆在那儿，想要找回难度也只是时间问题。

不会太困难的，对吧……她在心中自我安慰。

——

要是自己今天没有半夜出个房间羽生或许都不会知道……

深夜打完游戏，准备去一趟洗手间就上床睡觉的羽生结弦在客厅里看到了一个不知名的东西，客厅很昏暗，没有开灯，只凭窗户透进来的光线看清轮廓，那东西就在站在阴影处，看不太清，像是一个人。

羽生结弦身子一僵，小心翼翼的转头望去，很长的头发，遮住了那东西的大半个身体，她穿着宽松的长裙，身子两侧垂着的袖子…空荡荡的，她怎么没手臂！

羽生结弦的心脏骤然紧缩，感觉要跳到嗓子眼了，他这是遇到贞子了吗？贞子怎么没有手臂？他见鬼了！……

脑子里不受控制的胡思乱想着，忽然，那“贞子”像是察觉到了什么，转过一个角度，“面”向了他，空气僵持住了，一瞬间大脑又空白了。脚下没注意发出来声音，羽生结弦只想着——完了。

没等他想好是转头就跑还是冲上去拼命好，那“贞子”转过身来，打开了灯。

看清人的那一刻，羽生结弦只想着，下次再也不在半夜三更玩恐怖类型的游戏了，纯纯自己吓自己。

那人就是叶卡捷琳娜。

她披散着头发，穿着长裙睡衣，披着件外套，手里还拿着盒牛奶……

四目相对，满脸疑惑和尴尬。

“你这是在……”还是羽生结弦率先开口了。

“睡不着，下来找点东西喝。”叶卡捷琳娜看了他一眼，晃了晃手里的牛奶，“你怎么还不睡？”

“我刚打完游戏…”羽生结弦的声音有些小，明显底气不足，他忽然又硬气起来 “现在都凌晨两点多了，你怎么会睡不着？”

叶卡捷琳娜有些局促的抓了抓衣角，吞吞吐吐的解释：“有点失眠。”

“怎么回事？”

“就是…就是很难入睡，要么睡着了也很轻易被吵醒，平时二点多睡着，六点多醒一次就又睡不着了。”

“什么时候开始的。”羽生结弦皱了眉头，沉下脸色。

“大概…半个多月前。”她想不太清，有点支支吾吾的，“每次都下楼走一走，喝盒牛奶，困了再上去。没事的……”

怪不得，刚来莫斯科见到她总是觉得少了点什么，原来是少了精气神，总是没精打采的，尤其早晨一见面就瞪着死鱼眼，心情很差的样子，像是欠了她几百万一样。

“那现在困了吗？”

“…没有。”

闹了这么一下，怎么可能还会有困意。

“走吧，上楼睡觉。”羽生结弦揽着她把她拉回房间，叶卡捷琳娜都没反应过来。

羽生结弦把四仰八叉睡在床上的猫拽了起来丢到角落里，把叶卡捷琳娜塞回被窝，又从床头抓了一只噗桑，看上去像是去年她生日自己送的那一只，塞进她怀里，给她捻好被角，把窗帘拉上，减少了光亮。

“困吗？”

叶卡捷琳娜茫然的摇摇头。

“要不要我给你唱首歌。”

“你吗？算了吧。”叶卡捷琳娜好笑的拒绝了他的提议。

“那真是遗憾。”

羽生结弦想了会儿，从自己的歌单里找了几首足够催眠的音乐循环播放，像是哄孩子一样，随着节奏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拍她的脊背。

“你是在哄小孩吗？”叶卡捷琳娜有点好笑。

“别闹，现在，闭上眼睛，乖乖睡觉。”

眼皮有点沉，叶卡捷琳娜也就顺势闭上了眼睛，感受着身上那不轻不重的拍打，耳边环绕着的催眠的音乐，她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睡着，意识撕扯着，好像在半梦半醒之间徘徊游荡，久久无法平静下去，还能感受到身上的触碰，感受到有人摸了摸她的头，感受到轻缓的鼻息，感受到听不清的喃喃自语，好久好久，然后就再也没声音了。

——

作者有读者说想要看be结局的番外，会安排的。毕竟是新手作者第一次写文，平时也不怎么看be文，我努力努力（现在完全没思路），算了，加油！

作者最近思维太跳脱，我都已经想到写几个关于这部作品的脑洞番外了，大纲都想好了，想着要不再开一本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