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耿耿于怀

谌律时以前就不喜欢看电视、看综艺、听歌，现在这间房里除了棉质布料与湿发摩擦的声音，就只有外间淅淅的雨声，若是安眠时间，这环境确实很舒适，可对骨子里爱热闹的左昶来说，太岑寂了。

更何况，他还遇见了谌律时这个催化剂。

他主动挑起话题：“我刚刚在谢哥面前说我们是朋友，你不介意吧？”

谌律时没问他们俩什么时候这么熟稔，“说都说了。”

谌律时一向惜字如金，左昶习惯性在心里帮他补足后半句——“你还问干嘛？”

但他已经不是以前的他了，左昶狗胆包天，回道：“我知道你不介意。”

谌律时左手的动作一顿，回身挑起眉看了他一眼，里面真真切切地写着：“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你脸皮竟然这么厚了。”

左昶权当没看见，他操控着头上毛巾移向额发区域，巧妙地避免了和谌律时的对视，又静静地擦了片刻，他闷闷地叫，“橙子……”

“不是叫律时吗？”没等左昶把称呼叫完，谌律时打断他说道。

“呃……”左昶心想：还不是你在街上一脸老死不相往来的臭脸，他哪里敢叫当年随口给他取的外号？但这么说肯定不行，该怎么找个借口避开呢？

“我怕你嘲笑我前后鼻音不分。”左昶发誓自己在小学快算的时候都没这么飞快地转过脑子，幸亏谌律时之前笑话他的记忆太过深刻，才能让在他茫茫之中飞快锁定目标。

谌律时改擦橘子的胸腹部，他肩胛骨隆动，在衣襟里拱起好看的弧度，稍稍叹了一口气答：“我今年30了。”

“我知道啊，而且再过7天就是你生日了不是吗？”左昶仿佛被段珍珍夺了舍，回话思考全循本心。

“我已经很多年不过生日了。”谌律时声音略带一点哑，动作加快，一看就是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可惜左昶现在就是个棒槌，“为什么？因为阿姨还是总在出差吗？没时间给你过生日？我记得以前阿姨就很忙……”

前方的谌律时忽地站直身，他好像成年后又窜了个子，隔着数丈远也得低头看左昶：“原来你还记得以前？”

“啊……”左昶也停下了擦发的动作，这些天他没来得及剪头发，额发有点长了，挡住了他眼底的神色。

谌律时烦躁地把手里的毛巾抛到沙发上，冷漠地开口：“擦完了就走吧。”

气氛急转直下，俩人都不约而同静默下来。

原来谌律时如此在意以前。也是，换做任何一个人，都无法接受自己真心交好的朋友突然在某一天默默远离了自己吧？更何况是当时那样兀傲自恃，从不轻易敞开心扉的谌律时。

沉默往往比表达容易，所以左昶连挣扎都没有，牵着橘子往9014的门口走去。

也许是有挣扎的，但是是藏在心底深处隐匿的挣扎，只能独自咀嚼，不能摊开来给谌律时看的。

脱离了谌律时的手，橘子也感受到了屋内的沉郁，它耷拉着耳朵回头小弧度看了眼立在后方的谌律时，又抬头探了下主人的眼色，最终选择安静被主人引着往外走。

大门近在咫尺，是漂亮的赤色鸡翅木，上方浮雕的鸢尾花纹路清晰可见。

左昶还是没忍住，他卡着开门音乐响完的第一秒钟，囔囔自语：“我可以解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