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京街道纵横交错,像一张紧密交织的大网,牢牢兜住成片的宿舍和行人。
花元若跟着容屿左行右拐,熟门熟路的来到一座阁楼面前。
锦歌楼。
此间人声鼎沸,高朋满座。花元若和容屿一同走入锦衣阁,踏入阁楼的那一步起,就收到跑堂小二的热情招待。
“来了您嘞~”
此时一声惊堂木,说书人的故事即将开始,花元若瞧了一眼堂中,看到说书人手边堆满的铜钱。
容屿拉着花元若到一处雅座,座上早有人等着他们二人。
那人白发顺滑的陈铺在纤细的背脊,水雾蒙蒙的情人眼天生含着三分笑意。
手指纤长、柔软,正细致的剥着瓜子。
她低着头,一边剥瓜子,一边倾听说书人的故事。
花元若一看到她,内心无法遏制的升起万般柔软。
“玄休。”
她又忽的想起临别前惊墨带着遗憾的话。
惊墨:“我算不到她的命数。”
神算迟疑又惊惶的开口:“她似乎,不是此间人。”
花元若的心好似落入万丈深渊,渊底狂暴的罡风肆虐,将那颗心分割成一片一片。
楚玄休端坐在雅座上笑着,“元若,快过来。”
浅紫色眼眸温柔。
一看到那双包容的眼眸,花元若就什么都想不到了。
就像回到母亲身旁的孩童,只想着小狗一样的黏上去,撒娇卖痴博她一笑。
惊墨的卦不重要,是不是此间人也不重要。
那日的荷花酥该由她来吃,那日的寒毒该有她受折磨,失明的痛苦也该由她来承受。
可面前这个人为她担下了。
那双眼睛曾因她而无法看见光亮,身体因她而孱弱畏寒。
她该负责一辈子。
至于越界一事……
花元若乖巧的环住楚玄休的脖颈,没断奶的孩子一步贴着她,声音软糯:“玄休,我好想你。”
反正楚玄休从来不会对她发火。
楚玄休将盛着瓜子仁的小碟子递给花元若,眉眼含笑:“我也很想你。”
柔软的手指嗔怪的点点花元若的鼻尖:“小混蛋,就知道跟阿然鬼混,都不知先来宣京看看我。”
花元若闻到一股玫瑰花茶的香气,从怀里扯出来一个辣椒形状的玛瑙吊坠。“喏,项链给你。我可没给阿然准备礼物。”
楚玄休单手撩起披散的发,露出一截白皙修长的脖颈。
花元若将项链给她带上,“我老早就想见你了,可是容屿非拉着我去蝶谷神算那里谈紫草,耽误了好长好长的时间。
蝶谷神算是个男子,名叫惊墨,长得精致,眼尾有一抹红痕,笑起来多了些媚气。
他身边围绕的灵蝶倒是格外有趣,晶莹的发着蓝光,下次我捉一只给你看。”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脖颈,带来些许痒意。楚玄休不闪不避,饶有兴趣地回答:“发光的蓝色蝴蝶,我到是想见一见。”
“没什么好见的,除了会发光,跟普通蝴蝶没什么两样。”容屿磕着瓜子说:“声音稍微大一点,都能吓得乱飞。”
见花元若要和容屿斗嘴,楚玄休转移话题:“我昨晚让你今早去接元若时,你似乎穿了一身玄衣连夜去了花亦山,今日怎么穿着元若的旧裳?”
花元若瞥了眼一身上粉下蓝的容屿。
粉色的宽袍大袖,领口用绿线绣着精致的荷叶,下裳边角还绣着一朵漂亮粉色荷花。
秀气十足。
再配上容易那张美得雌雄莫辨的脸,远远看去,像一个长相明艳的姑娘。
容屿喜穿黑色锦衣,喜窄袖,为人冷硬,做事果断,没有特殊癖好。
“山间路滑,摔了一跤,只能借她衣服穿了。”容屿扯了扯嘴角,皮笑肉不笑道:“总不可能是我们打架滚泥地里了,元若为了报复我特意翻出来这身衣服给我穿。你说是吧,元若。”
花元若毫不心虚的点头:“当然,容屿特别喜欢我借给他的衣服。”
“……花律,你不要污蔑我。”
“哪能啊,咱俩又没打架滚泥地里。要不是因为你喜欢,我怎么可能借给你这身衣服?”
楚玄休饮了口茶:“哦,我明白了,你们俩今早打架滚泥地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