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未到桃山亭,便听到一阵低沉的兽吼,像是在回应什么似的短短断断续续的发出响声。
逍遥先生俯身在花元若耳旁低声道:“是漠海之主的爱宠。”
“我知道,一只可爱的小老虎。”
逍遥先生无奈笑笑,“郡主。”
“说起来他那只老虎也养了七八年,上一次见到,还是在齐安……逍遥先生,你久不回南塘,回去后会被踏雪追着咬。”花元若撇嘴,“踏雪脾气越来越像千琊。都说犬类的性格随主人,知道的踏雪是我养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千琊养的。”
踏雪是花元若在雨巷里捡到的小狗,因浑身漆黑,四脚发白取此名讳。
“千琊照顾踏雪的时间比较多。”逍遥先生隐晦的提醒。
花元若是个只捡不养的,若非朗千琊费心照料,踏雪也不能长成这般油光水亮的模样。
谈话间二人看到一男子,白发雪肤,浑身上下裹在雪白的狐裘中,姿容既好,神情亦佳。面如敷粉,唇若施脂。平生万种情思,悉堆眼角。
那是一张毫无变化的脸,熟悉的不能再熟悉。
花元若伸手递出画卷,心中哽着一口气:“好久不见,完颜逸。”
她心里有点儿后悔没拦着楚玄休救完颜逸。
如果当时伸手阻拦楚玄休救完颜逸,说不定今日也不会再见,那么大景就少了一个虎视眈眈的敌对者……即便花元若心知无论有没有没有完颜逸,漠海都是敌对大景,但她心里就是过不去那个坎儿。
同时,她又对抱有此想法地自己感到厌恶。当初那段不知道对方身份地时间双方过得很快乐,对于心中突然冒出地后悔,她又感到羞愧,也对完颜逸愧疚。
“郡主认识?”逍遥先生佯装惊讶。
花元若视线落在完颜逸身旁白虎地爪子上,颔首道:“曾有幸同行过一段时间。”
完颜逸一声不吭,展开画卷,宣纸上只有一片浓厚的黑色,还有几笔歪歪扭扭的曲卷笔迹,一看就是糊弄都懒得糊弄。
白虎甩着尾巴蹭花元若的手。
“还记得我?”花元若摸了摸白虎脑袋上的花纹,十分高兴。
这高兴止于完颜逸把十里墨荷图甩她脸上,冷声道:“你我虽有交情,但送这样一副墨荷图,是在挑衅我漠海?”
“我又非草木,画卷砸在头上很疼的,”花元若揉了揉被砸疼的额头,“你脾气怎么变得比踏雪还大?我觉得画的蛮好!喏,山山水水人人,哪里不符合你要求?”
花元若指着墨点子胡诌,“比例缩小了,自然就看着像墨点。这个我也没办法。”
完颜逸目光冰冷。
花元若视若无睹:“你又不是不晓得,就我那狗爬的字,画出这么乌七八糟的画,也不足为奇。”
完颜逸:“……”
这位漠海之主深深吸了一口气,才按下想要打死她的心,摸出一块有着诡异图案的石头:“你需要这块石头。”
花元若拉长脸:“经年不见,你品味怎么不升反降?这一个铜板也卖不出去的顽石也要送我?”
完颜逸攥紧拳头:“你不入乾门?”
乾门学,明雍里一门特殊的课。
楚玄休给花元若的信中提过:乾门学,只有最优秀的学子才能入学,全科兼修,偶尔外出历练。
花元若卷起画卷:“你看我对那什么劳子乾门感兴趣吗?”
逍遥先生轻声道:“郡主。”
进入乾门,是花元若进入朝堂地一个有力跳板,错过这个机会太可惜了。
花元若摊手:“当朝首府凌晏如未进明雍读过书,陛下爱女昭阳大公主也未进明雍,天底下没有不进明雍、不进乾门就一无所成的道理。”
朝中没有进乾门的多了去了,甚至没有入明雍而做官的也一抓一大把。
说实在的,明雍也好、乾门也好,都只是以后入朝为官的一个跳板,以后能闯出怎样一片天地,还是要靠花元若本身的实力。
她还年轻,还不知道被乾门背景深厚,被选中的人有多少好处。自认为自己不逊色于任何人,在何等境界中都能胜人一筹。
逍遥先生莞尔,柔声道:“郡主说的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