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歌行48

【第四十八章】

—

桑蓁妤伏在床前紫檀雕花的窗前，赏着外面的雪景，伸出手试图接住一片掉落的雪花，奈何掌心的温度使那雪花瞬间化为水珠

叶安世缓缓睁开眼睛，下意识摸了摸身旁的被褥却是一片空

他坐起身一眼就瞟到坐在床末旁未着片缕的少女趴在窗前

伸出手拂在少女光滑的肩膀上，把她搂入怀中，又拿过被子盖住二人，叶安世话语中有些责怪

“外面下着鹅毛大雪，你就这样趴在窗边，手还伸出去，真不怕着凉？”

少女靠在叶安世肩膀上，有些微凉的手搂住叶安世腰，他也不躲，好似丝毫不觉得凉

如果忽略他把被子拉的更往上

“无妨，就是想赏一下雪景罢了.”，蓁妤略微嘶哑的声音说道

天外天的雪景总是看不腻的，有时桑蓁妤醒过来一推开房门就看到满院子的雪，她恍惚间好似又像回到了天启城

叶安世做思索状，片刻后更用力的搂住怀中的少女道，“想家了？”

家，何处为家，是此时此刻身处的方外之境，天外天？亦或者是天外天不远处百情城的合欢宗吗

不，还有一个地方，她自小除去在合欢宗修习之外待的最多的地方，天启城，自己的出生之地

将近六年没有回去了，可桑蓁妤最近的脑海里时常浮现父皇把幼时的自己抱在腿上，慈祥地笑着给她拍掉落雪的场景

她垂下双眸，难掩面上的哀伤，“天启城是我的家吗…”

露从今夜白，月是故乡明

“蓁妤，你知道我父亲在入天外天之前，是哪里人吗？”，叶安世笑道

桑蓁妤愣了一下，从来没打听过这件事情，“不知道，叶伯伯以前的事情我不知晓.”

“是杭州，我四岁以前随父亲在杭州居住，杭州其实才是我的故乡.”

他记得家门前有一个湖，满塘碧水，湖边是一颗垂柳，母亲总喜欢在那对着湖面梳头

只是有一天早上，人们在湖边找到了她的梳子，却再也找不到她人了，后来，叶鼎之就带着叶安世来到了天外天

叶鼎之建了画雪山庄，当了天外天的宗主，后来统领了域外所有宗派，最后入主中原，像是带着满腔豪情

叶安世却觉得自己的父亲他其实并不知道真正想去哪里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父亲其实是死在杭州的，哪里是故乡不重要，哪里有你在意的人，才是真正的故乡.”，叶安世环住怀中的女子，揉了揉她的头发

“在意的人？”，桑蓁妤讥讽一笑，“有时候我其实是在清醒的恨着皇城中的那位.”

萧若瑾最宠的孩子就是自己和箫楚河，别的皇子公主都没有这个待遇，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

如果一切都没发生，她不会怨恨自己的父皇，偏偏她的母亲死了，死在了七岁那年，死在了自己生辰当天

桑蓁妤永远忘不了那一天，母亲锦棠长公主从晚漪阁一跃而下，就那么躺在血泊之中，父皇跌跌撞撞的跑过来把母亲的尸身搂在怀中，痛苦的哭着

蓁妤想着母亲是早就筹谋好了那一日，锦棠不想让女儿看到自己死去的模样，让宫女哄骗她待在侧阁之中

奈何调皮的蓁妤骗了宫女，想要去找母亲玩，没想到看到了自己一生最绝望的场景

察觉到怀中的蓁妤微微颤抖了起来，叶安世吻了吻她的脸颊，手掌有一下没一下轻拍着她，哄着她

“都过去了，陷在往事之中只会让你更痛苦.”

蓁妤点点头，盯着窗外的不停落下的雪，忆起宫中一位她不太喜欢，却常年拜佛上香不出宫门的娘娘

“安世，你还记得你生母的模样吗？”，她收起黯然神伤的样子，抬头亲了下叶安世的嘴角

叶安世摇了摇头，却又点了点头，他真的有些记不太清了，一家三口生活在一起的日子太久远了，甚至他连自己的母亲名字都忘却了

不过他一直都清楚，母亲生活在那一抬头只能望得到四角天空的皇城之中

“不太记得了，只知道她被赐名为宣妃，你在宫中见过她？”，就算记不清了，他心中依然抱着希望能够再见母亲一面

桑蓁妤点头，不太自在的咬着唇瓣，“嗯….她是一个很文静的女人，也不争宠，整日里烧香礼佛，但是我不太喜欢她.”

在小时候，听身边的嬷嬷讲有很长一时间萧若瑾都去了宣妃那里，这让本就因为一些事情诞下子嗣却迟迟不愿入萧若瑾后宫的锦棠长公主神色更差一分

因为此事桑蓁妤一直不大喜欢那位宣妃，后来在锦棠长公主死后，萧若瑾也没有再去踏入宣妃宫门一步

叶安世听到桑蓁妤这般说，也只是淡淡的笑了一下，心中毫无气意

“你不生气？”

“我为何要生气，蓁妤，我和所谓的母亲分离十几年，你虽然不喜欢她，可对她也不会有恶意.”，他谈笑自如道，“而且，你是我的家人.”

少女眉眼欢笑，手移到叶安世脖颈处，凑上前吻住男人的唇瓣

刚合上窗把女子压在身下的叶安世就听见有人敲响房门，他不悦的皱眉，停下动作

“宗主，有贵客来访.”

“跟他说我不在！”

屋内男人带着怒气的声音传来，门外的侍卫却驻足不动，“那人说自己来自天启，有一笔交易要和您谈.”

桑蓁妤听到这里眉眼一跳，扶着叶安世的肩膀，面容羞涩的劝他起身去见来的人

直到宗主同意的话音落下，门外的侍卫才离去

—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