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都是仙僚,芷昔立在中间,偷偷打个哈欠。
北溟仙君“芷昔。”
有人叫她,芷昔循声望过去。白发苍苍,精神矍铄的北溟仙君正目光炯炯地望着她。
北溟仙君“小黑鱼还好吧?”
果然是问余墨。芷昔冲老人点点头。
芷昔“他很好,和颜淡已经成亲了。”
北溟仙君“成亲了!”
北溟仙君眸光更亮。
北溟仙君“臭小子也不来信通知一声。”
芷昔微微敛眸。余墨怕连累北溟仙君,万万不敢和他联络让他察觉丝毫端倪。知道得越少越安全。
北溟仙君“也不知道老夫有生之年能不能抱上外孙?”
北溟仙君摇着他手上的圆扇,看向殿外更远的地方。
芷昔松口气,还好他没有问,应渊余墨当年为何选择离开天界。
北溟仙君“你们当年为何离开天界?”
在殿的不少仙君上神都看向了她。显然他们都知道这个答案。芷昔信手拈来。
芷昔“应渊帝君当年算出天地有一劫,事关苍生,因而主动下凡历劫,争取破劫。”
龙套“帝君大仁大义,心怀苍生,我等望之莫及。”
仙君上神们都很满意芷昔给出的答案。
北溟仙君仍用征询的眼神望她,显然想进一步了解余墨为何跟着下界。
芷昔看看近旁的仙僚,拉近和北溟仙君的距离,小声道。
芷昔“实不相瞒,都是为了颜淡。”
北溟仙君的表情变得精彩,问芷昔。
北溟仙君“帝君回天,再下界迟迟不归,也是……”
芷昔阖眼点头。
芷昔“帝君会想明白的。”
示意北溟仙君不要再多问了,人人都有难过的一道坎,就算贵为帝君也不例外。北溟仙君长叹一口气,三缄其口。
芷昔在下方瞻仰御座之上的天帝,面子还是那个面子,不过里子悄悄被换了,心情奇妙。
这满殿的仙家只有她一个知道这个天帝是计都桓钦假扮的。只有她会用质疑挑剔的眼神看他。别的仙家对他都是深信不疑。
真真假假,现实与虚幻界限模糊不清,显得格外滑稽。
朝议过程中,桓钦的目光时不时落在芷昔面上。他迫切需要芷昔这样一个局外人的眼光。
芷昔打个哈欠。她并不觉得自己有他想要的那种价值。朝政也没有可以非议的,大同小异。是他太紧张了。
我们对外界漠不关心的芷昔仙子神游天外了一天。
有史以来,哪种臣子最讨厌?没错,就是芷昔这种消极怠工的。其危害不逊于贪赃枉法。毫无疑问,芷昔被约谈了。
瑶池,天帝是严词厉色对芷昔展开了教育。芷昔诚惶诚恐地应承着,就像对真正的天帝。陪桓钦演,她便可少一大堆麻烦。
软硬不怕,油盐不进,桓钦拿眼前的这株菡萏也是没有了办法。
桓钦的晓以大义告一段落,芷昔堆笑着问。
芷昔“帝尊,芷昔可以告退了吗?”
询问的时候,她已经偷偷往殿门移了。
桓钦却当着她的面,变回了原来的计都星君的模样,广袖一挥,殿门在她身后关上。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芷昔顿感不妙。
计都星君“陪我坐一会儿。”
桓钦示意棋坪旁的位置。
棋坪上布着黑白子,黑白子构成了难解的局。看来是要她陪他下棋。芷昔好歹松口气,把软垫上的神圣纹样坐到屁股下,埋头研究起棋局。
芷昔“帝尊,黑子下在此处,可破解此局。”
苦思冥想终有破局妙招。芷昔从棋笥里拈起一枚黑曜石棋子放在棋盘右下角,抬头发现对面的桓钦望着她,一瞬不瞬。
向来自己的美貌没什么信心,芷昔下意识擦擦脸,还问对面的人。
芷昔“怎么了?”
桓钦移开眼,轻声喟叹。
计都星君“六界的美人,我也见得不少。单觉得你美不胜收。”
芷昔摸摸自己的面颊,笑意奇妙。
芷昔“花美从来都是因为赏花的人,倘若换一枝花......帝尊可否想过?”
桓钦微微垂眸,似乎认真在想换一枝花的事儿。芷昔但笑不语。桓钦看重的不过是某种她象征的身份。因这层身份身份受牵连的她本人实在太无辜了。
芷昔正在心里暗暗为自己抱不平,不曾想桓钦回过头对她说。
计都星君“我也会怀念你,芷昔。怀念和你轻松说话的此刻。”
他倾过身,和芷昔之间的距离蓦然拉近。
计都星君“我嫉妒应渊,他拥有你数不尽的日夜。”
在天界,计都星君的皮囊是数一数二的,他笑起来常常给人如沐春风的感觉。
余墨也十分的温和,但他同时也是十足威严的,叫人不敢轻易接近。计都不一样,他的温柔就是全然的温柔,极具欺骗性,谁都可以和他推心置腹一样。
芷昔皱起眉头。她至今觉得这个人看不明,猜不透,只能敬而远之。
桓钦见没起到应有的效果,重新拉开距离,以手支额。
芷昔“我可以走了吗?”
芷昔再次问。
一阵风呼啸而过,门开了。芷昔溜之大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