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对坐

魏无羡听完江澄的话惨叫一声，江澄瞪了他一眼，魏无羡道：“这下完了，要去蓝家听学！听说他家几千条家规，条条框框，繁琐名目多，还不吃荤食！”魏无羡痛心疾首，“不吃荤食！这怎么让人活！”

江澄拍拍他的肩聊做安慰，道：“不是说蓝老先生前几年收养了一个孤儿进蓝家内门？听说这个人还挺有趣的，说不定和你投缘。”

魏无羡悲愤道：“怎么可能！蓝家的人就算是孤儿没有蓝家血脉也必定食古不化无趣至极，他们都说那个孤儿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简直就是未出嫁的闺阁小姐，怎么可能——和我投缘！”

江澄被他搞得烦了，哎呀了一声：“怎么那么多屁事儿，有本事你去找爹爹，再不然找娘亲！”

魏无羡缩了回去，耸耸肩，笑道：“算了算了，我怕虞夫人紫电把我抽死。”

接着又宽慰自己：“要相信车到山前必有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啊。”

另一边。

藏书阁中。

蓝行捧着书和蓝忘机对坐，两个人都束着抹额，但蓝忘机远远望去是不是人间烟火的仙，蓝行长的却很有攻击性，眉眼锐利。

蓝行一目十行看完他的那本书，心里默默复习了一遍，抬起头看见蓝忘机也搁下书，便想起了一件事，道：“忘机，明日便有听学的弟子来了，听说云梦的魏婴是个性情顽劣的人，不要多管他便是了。”

蓝忘机微微颔首，示意自己知道了，接着说：“明日你和我一并听学，叔父让我们做表率。”

蓝行温文尔雅地笑笑：“你来自然可以，我也去就不大妥当了。”

他脸上的笑就像是一层画皮，又轻又薄地浮在表面，蓝忘机看了他一眼，道：“没有不妥。你是叔父的弟子，如何不能做表率。”

蓝行敛了笑，道：“我自从来了姑苏蓝氏，就没有再踏出蓝氏大门一步。前些日子听人说了外面的事，就想着出去看看，听学完就走，你要跟我一起吗？”

蓝忘机摇了摇头：“我不入世。”

“不入世，如何渡世人？”蓝行微微偏头，笑了笑，冷绿色的眼睛里露出一些暖意，“你们先祖是僧侣，要渡世人的。我不好说什么，你以后就知道了。”

蓝行年纪比蓝忘机和蓝曦臣都小，但除了个子和他们不相上下，连懂的东西也比这兄弟俩多，虽然他自从来了就没走出去，可是，谁知道他失去记忆之前是什么样子？

蓝忘机便微叹了口气，道：“你想回家。”

“天下之大，四海为家。”蓝行道，“我当年对老先生说的便是这一句，你在旁也听着。”

“但你想回自己的家。姑苏对你来说是家，但这个家比不上你真正的家。”

蓝行还是笑：“啊，说的很对，我觉着你是该去拯救众生的，你就是那样的人。我呢，只愿潇洒快活过完这一生，了无牵挂。”他眼睛里总算透出一点真诚，“我不记得以前的事，可以前的日子似乎也并不好过。你有一种天赋，但我不知道是什么，可如果你不去看这人世疾苦，就永远也不知道天赋到底是什么。没有什么东西能和这芸芸众生分开关系，他们是微不足道的草芥，也是至高无上的命运。”

蓝行最后说完站起来，道：“我去冷泉泡泡，不想念了。”

蓝忘机就也站起来，送蓝行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