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璧里张成岭终于成功拜了周絮为师。
等那小子睡着以后,两人于湖边说话。
温客行真心实意地为周絮感到高兴,“周师父,恭喜你喜得爱徒啊!”
人一旦心有牵挂,就会有活下去的念头。
周絮问,“知道我为何收成岭为徒吗?”
“不知,你快告诉我为何,这孩子人又傻根基又差,且已过了习武的最佳年纪,你为何对他就这么上心?”
夜色下周絮直视着温客行,“我小的时候,先师曾教导我,人贵乎二品,一为仁,二为勇。先贤论世间勇者,分为气勇、血勇、骨勇、神勇,皆为少年之勇,家师推崇的是孤勇。”】
秦怀章神色复杂到了极点,“子舒……”
看着颓废的周絮,似乎想说什么,最后又化作了一声长叹。
其余人皆尽数沉默,这周絮说话做事,总透着一股违和感。
说他是个道貌岸然之辈吧,言语通透,眼光极准,遇事总能一针见血,可他做的那些事却又着实令人不敢恭维。
这让此人身上处处都是矛盾。
唯有已知真相的七爷与大巫,心中惆怅,叹一句造化弄人。
【“何谓孤勇?”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明知人心难测而信之。老温,你我这把年纪,要对一个人袒露心扉,实属不易。我自己做不到,也没法要求你,所以我决定先行一步,我想赌一把,你,就是我认识的那个人。”】
不得不说周絮这话说的着实漂亮。
虽然说对他的做法不敢苟同,但是他们对秦怀章这个人,却是十分佩服的。
龙雀冲秦怀章举了举杯,“秦大哥这话说得好,当浮一大白。”
秦怀章连道不敢。心中却是疑惑不解,既然子舒并未忘却他的教诲,那又为何如此行事?
旁观者清,当局者迷。
听着耳边你来我往的交谈,温客行心里竟升不起半点波动。
他不知道玉璧上的自己,听到这席话会作何感想,但想来在黑暗里生活久了,哪怕只有那么一点点可以看到光明的希望,他也会拼了命的想要抓住。
但是,他的心里却是带着一点讽刺的。
玉璧上的周絮分明并没有相信温客行,不然也不会说出赌这个字眼,既然是赌,本身就抱着一半输一半赢的打算,所以……
【周温两人主张将琉璃甲交出去,张成岭却很犹豫,毕竟这是爹爹牺牲了性命才护下的东西,这么交出去,他也有些不甘心。
温客行听张成岭提到高崇要在英雄大会上,将琉璃甲的来龙去脉,公告天下。
温客行就主动说起二十年前的旧事,言及容炫为建立武库,无所不用其极地搜集秘籍,或巧取或豪夺或坑蒙拐骗,一个本为江湖翘楚的青年,却沦落成为江湖人人过街喊打的老鼠,最后在一群同样不知天高地厚的人帮助下,建立起了武库。】
听到玉璧里温客行的评价,容炫脸色青了白,白了青,在知道了武库贻害无穷之后,容炫再也兴不起什么雄心壮志了,只觉得羞愧无比。
其余几个同被一个小辈数落一通的人,同样无话可说。
【“然后,然后不就是人尽皆知的事吗?当时五湖盟盟主召开武林大会,号令江湖群雄围杀这个疯子。容炫走投无路,被逼到青崖山外,杀人无算,最终力竭,自刎于鬼谷界石之旁。”
张成岭疑惑道,“人尽皆知?为什么我知道的不是这样的。”
温客行似笑非笑,话中暗藏玄机,“因为这是容炫故事的结局,而不是江湖故事的结局。容炫自刎后,青崖山恶鬼倾巢而出,和武林正道大战于青崖山外。那一战打得是天愁地惨,双方死伤惨重,武林正道凋零过半,鬼谷也是元气大伤,倒是换来了江湖中,相安无事的二十年。活下来的人,人人都有亲友折损于这场大战之中,何况大战的起因嘛!本就不是那么光彩。结局嘛!也不是那么光明,自然人人都讳莫如深。”】
这是容炫第一次真正听到自己是怎么死的,虽然是自作自受,但是,“为什么是五湖盟带的头?”
他以为自己就算被人追杀,那也是那些被盗掘了秘籍的江湖门派,但他怎么也没想到居然是五湖盟牵的这个头。
可是这些事他们也参与了呀!怎么到头来竟然是这个样子的?
容炫从出生就生活在空荡荡的长明山,身边除了师父就是父母,从未与人打过交道,于人情世故一窍不通,所有的一切都是下了山之后现学的。
所以他想破了脑袋也想不明白,其中的关系。
岳凤儿当下就冷笑了一声,“你们五湖盟可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怎么,事是大家一起做的事,到头来出事了就把所有事往我夫君身上一推,他一死,这世上就没有人知道你们做的那些烂事了吗?还能赚得一波好名声,这买卖真划算。”
经她一点,容炫也反应过来,他不敢置信地看着几人,“各位,大家相识以来,我容某人自问从未做过对不起兄弟之事,我还以为大家都是肝胆相照兄弟。没想到……”说到这里他有些说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