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瓦格刺入侵中原之时，晋王正忙着和武林人士争夺武库中的六合神功秘籍以求长生，边关守卫空虚，瓦格刺乘虚而入。至于你所说为何无良将领兵，这还得问周首领了！”

　　众人立刻想到了，画面开篇，天窗总管段鹏举向周子舒汇报诛杀将士之事。

　　周絮自己知道自己的事，可他没想到居然是这个原因，导致国中无人才可用，若是如此，他岂不成了千古罪人？

　　胸前的钉子锥心刺骨地疼了起来，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捏着狠狠地绞动，每一下都带起了血肉。

　　周絮眼前发黑，那一张张血肉模糊的脸，睁着死气沉沉的眼睛，空茫茫地看着他。从来问心无愧的周首领，竟也无法直视，脚下踉跄了一步，竟然有些站不住。

　　秦怀章张了张嘴，看到他这副样子，想到他身上的伤，苛责的话却也说不出来了。

　　只能安慰道，“子舒，知错能改，善莫大焉。现在还来得及。”

　　谁都知道这不过是一句泛泛而谈的空话，就算时空能够回溯，那些死于他刀下的人，也是真真切切地死过一次了。

　　甄如玉目光远远地在周絮身上，若说以前还觉得他情有可原，是受人蒙蔽，被人利用，是不得已而为之，现在这种感觉是半点也不剩了。

　　如今想想他所说的话，真是这样吗？

　　空间里谁也不是傻子，先前星程针对温客行的行为如此明显，他放出来的东西，真的没有偏颇吗？

　　七父对晋王之事，知之甚深，周絮做过什么，他也是知道，以前只当是立场不同，可现在想想，一个臣子哪里来的脸面与皇帝谈立场？

　　君臣不睦，国之不幸。

　　到头来也不过是一场自欺欺人罢了。

　　晋王自毁长城，可受苦受难的却是普通的黎民百姓。

　　秦怀章也知道自己的话站不住脚，便道，“此事已涉及朝堂，光我们几个人真的可以改变未来的命运吗？”

　　只是江湖恩怨倒还好说，已经关乎到国家命运的大事了，又岂是他们这些江湖草莽，可以插手得了的？想要改变谈何容易？

　　“世间万物有因必有果。原本的世界，周絮三年后客死他乡，死后尸骨弃于荒地，任由野兽啃噬。而温客行如他所愿那般，拉着黑白两道和鬼谷众鬼同归于尽。蝎王养的药人在那一战中耗空，没来得及遗祸世间。琉璃甲也在那一战中被毁，晋王虽然觊觎武库，但还没来得及动作，一切就已经结束，瓦格刺来袭，边关未失，虽然战事紧张，却未伤根本。”

　　“原来的世界？”七爷问。

　　小天道看向他，那双虚幻的眼睛直直地落到他身上，令他有一种连灵魂也被看透的感觉。

　　所幸他只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景北渊，为什么，别人不知道，你也不知道吗？”

　　七爷一惊，想到了一个可能，他惊骇地看向天道，“你的意思是……”

　　天道略微点头，没再继续。

　　七爷却想到了一个可能，天道先前说的原来世界，是否就是他的第一世。

　　他没能逃过死劫，周子舒没有遇上温客行，所以才会各得所求？

　　所以才没有后来的一切。

　　“七爷？”大巫看向他，眼带忧色，七爷摇摇头，示意他自己没事。

　　山中方一日，世上已千年。

　　房间里，水晶灯盏上的烛火轻轻摇曳着，在这间单调得几乎乏味的房间里，投影出暧昧的影子。

床上叶白衣与温客行相对而坐，双手相合。

两人仿佛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也不知道修炼了多久。

　　叶白衣能感觉到温客行的情况越来越好，呼吸日渐平缓，又运转了几个周天，他才睁开眼。

　　温客行脸上的神情已经平和下来，再不见痛色。叶白衣微微笑了一下，直到此时，那种悬挂在半空无处着落的恐慌，才彻底消失。

　　温客行一睁眼，就看到坐在他对面的叶白衣，想到先前让叶白衣担心了，有些心虚，又有些愧疚，便主动将手塞进他手里，唤了一声，“老怪物。”

　　叶白衣板着脸又骂了他一句，“你还知道我呀？你个不让人省心的小崽子。”

“好好好，是我的错。”知道刚才是吓着他了，温客行赶紧哄人，伸手便去拉他，这一动才发现有异。

两人在一起生活了这么几年，彼此一个细微的表情，就知道对方在想什么。他一看老怪物的脸色，就知道对方这个时候正憋得厉害

　　一定是刚才练功，老妖怪一心顾着他，所以才会委屈了自己。

　　不仅又是好笑，又是感动。

　　干脆就着这样的姿势，整个人倒进叶白衣怀里，听对方一边粗声粗气的呵斥自己，“干什么？”

　　一边又小心翼翼地扶住他的腰。

　　“你说呢？”两人肌肤相贴，他凑近叶白衣耳边，轻轻地呢喃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