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妙妙敛了敛心神,这么恐怖又古怪的东西,哪敢往自家孩子身体里放。
连忙问,“不要,可不可以?”
“可以是可以,他本来就是温客行灵魂的一部分,不让他回去,唯一的方法就是将之销毁。”
销毁?叶白衣心中不安,“会如何?”
小天道理所当然的道,“人之肉身受伤皆知疼痛,何况是将灵魂撕裂销毁,你说会如何?”
叶白衣心头一空,脸色比他常年不变的白衣还要白上几分。他垂眸看向温客行,两人目光在空中交汇,同时想起了容炫之死。
容炫正是失去自我之后,陷入疯狂,变得残忍嗜杀,才被称为大魔头,就连挚爱的妻子都死于其掌下。
“老怪物,我不要。”温客行声音低若蚊鸣,语气却极为坚定,他在告诉叶白衣他不要变成那种不人不鬼的样子。
温客行是骄傲的。
他可以为了仇恨,忍辱负重,只为了活下来,但他却不愿意失去自我,沦为嗜血的野兽,那样的活着跟死了又有什么区别?
叶白衣将牙都快咬碎了,才把那即将涌入口中的腥甜,生生地压了下去,手却温柔地圈着那截纤细冰凉的手腕。
他终于弄明白,星程走之前留下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他要他们去做选择,是看着温客行一日一日失去人性,只余兽性,沦为只知杀人的疯子。还是眼睁睁地看着他生受裂魂销魄之痛,从此缠绵病榻。
可无论是哪一种,对温客行而言都是极其残忍的。
他的小崽子为何要经受这些!
两人之间奇怪的气氛引人侧目,也无人深究。
六神无主时,周絮突然想到了什么,“大巫,你能不能……”
其余几人也是一脸期待。
然而,大巫只是沉重而缓慢地摇了摇头,“抱歉!”
他只是一个巫者,这种等级的较量,已不是他能插手得了的。
突然静谧下来的空间像是被人塞满了石头,挤压得众人心里都跟着憋闷难受。
叶白衣眼神黯淡了下去,转而看向温客行。
对方也看着他。
温客行有一双极其漂亮的桃花眼,笑起来的时候,仿佛一汪流淌着美酒的酒泉,能引人沉醉不愿醒;不笑的时候,也荡着春日融融的阳光,能一直温暖到人心里去。
当他用那双眼睛去凝视一个人的时候,叶白衣相信这世上没有人能拒绝得了他的要求。
现在那双眼睛正看着他,却向他提出那样一个残忍的请求。
叶白衣止不住地双手发抖,他想伸出手,盖住那双眼睛,这样就看不到了,就可以自欺欺人告诉自己小崽子没有做那个选择。可是……
他颤抖着嘴唇,几乎已经控制不住脸上的肌肉,露出一个接近扭曲的表情。
可被阴暗吞噬,失去自我的小崽子,还会是他的小崽子吗?
‘对不起……’温客行轻轻拉着叶白衣死死掐在一起的手指,然后又故作轻快的道,“没了那玩意儿,不过是虚弱些罢了,又要不了命。”
小天道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是这样没错,而且灵魂受损,也是可以蕴养好的。”
叶白衣立刻抓住关键词,“可以养好?”
小天道莫名其妙,“肉身体受伤了可以养,那灵魂自然也可以,不过是麻烦些而已!”
叶白衣身上骤然一松,一时不知道是应该高兴不是完全没救,还是要把说话只说一半的天道拖过来打一顿。
咬牙切齿地从齿缝间挤出一句话来,“你刚才怎么不说?”
“你又没问。”理直气壮得能将一个人憋死,叶白衣从来没这么憋屈过,粗声粗气地问,“要怎么做?”
“……”刚张开嘴的甄家夫妇。
“我这里有一部修炼功法,可以助灵魂有损的人修复灵魂,我这就传给你。”
“快点!”
两人自说自话,甄氏夫妇几次插话都没插进去,众人面上的表情也越来越怪,就连迟钝如张成岭也察觉到了不对劲儿。
岳凤儿看着理所当然做下决定,完全没有问过甄如玉夫妇意见的叶白衣,蓦然就想到了先前那个疑问,神色莫名。
一道光芒打入叶白衣大脑,那股古怪的感觉越发重了。这修炼功法何等重要,为何传给叶白衣,而非温客行。
就听他继续道,“等会儿,灵魂缺失后他会失去神智,需要有人引导着修炼。”
众人都觉得在场人当中,也的确只有叶白衣有这个能力,刚觉得自己是不是想多了,就听叶白衣问,“要怎么炼?”
“就那样炼!”小天道吱吱唔唔,又暗示意味极重。
可惜叶白衣关心则乱,硬是没有体悟到其中深意,见他说句话都不清不楚的,拧了眉,“那样是哪样?”
小天道暗骂叶白衣不上道,又加重了语气,“就是那样呀!”
“那样是哪样?你倒是说清楚呀!”叶白衣问了半天,问不出也来了脾气。
温客行倒是听懂了,苍白的脸浮起了一抹红晕,他暗地里用力拧了叶白衣好几下,可对方突然像变成了榆木疙瘩一样,没反应,只轻轻地拍抚着他的手背,注意力全在小天道那里。
气得他干脆微合着眼装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