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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天官之白栀栖桐

虽然风信与慕情运气似乎都不太好,但他们都是武神之尊,这些山野精怪什么的顶多只会给他们添一些麻烦,使他们无法追击,倒也不算是大危机。谢怜只盼着他们早些放弃、早些解脱,同时略感庆幸,方才的点数丢得妙,没丢出妖怪,一丢就丢出了花城和白潋,边走边道:“那骰子我方才丢出了一个两点,是不是只要投出两点,就能见到你们?”

  刚说完,立刻发觉这个问法听上去有点怪,听起来仿佛他十分想见花城白潋,微觉不妥。花城却道:“不是。”

  谢怜感觉到了一丝尴尬,搔了搔脸颊,道:“哦,原来不是。那我弄错了。”

  花城走在他前方,道:“如果你想见我,不管丢出几点,你都能见到我。”

  闻言,谢怜喉间一动,连要说的话也忘了。

  白潋:此时我不应该在这里,我应该在车底……

  谢怜还来不及细细咀嚼这句话是几个意思,忽听通灵阵内一人沉声道:“我来!”

  这人说了这一句之后,不多时,一道炫目白光划过天际,一声惊天动地的金石裂响,花城白潋与谢怜三人的去路,被挡住了。

  待那道白光渐渐冷却,渐渐淡去,谢怜终于看清,这从天外飞来,挡在他们面前的,是一把剑。

  这把剑修长纤细,斜斜插入地面,剑身仍在兀自震颤。剑犹如黑玉锻造而成,深沉森然,光滑胜镜,若是有人靠近,能在剑身上照出自己清晰的倒影,唯有剑心一道细细的银白,贯穿了大半个剑身。

  剑的名字,就叫做“芳心”。

  一个身影落在这把剑前方,道:“这是你的剑。”

  芳心国师死后,其佩剑被永安国太子存留下来。将这把芳心剑掷出,拦截了二人去路的,正是郎千秋。

  看来,风信和慕情失败了,但是,郎千秋成功掷出了正确的点数。真不知该说,这究竟是他的幸运,抑或是谢怜的不幸了。唯一可以说的是,这两位虽然同贵为太子殿下,但郎千秋的运气,从来都比谢怜好得多。

  白潋脸上又浮现出那种似笑非笑的表情,一看就是打算和郎千秋算上次的帐,谢怜连忙说了声:“别。”,白潋看了他一眼,才勉为其难的点了点头。

  而花城负手而立,面不改色,只有身形微微一动。而他一动,谢怜又立即举手拦住了他,低声道:“我来。”

  山谷的正中,郎千秋挡在路上,手里拖着他那柄重剑,道:“我只想全力以赴,与你一战。无论结果如何,即便是我给你打死,也绝不需要你偿还什么。我也不需要你向帝君请求自贬。我的剑术是你教的,你未必就不能胜我,为何不愿与我一战?”

  白潋嗤笑:“就你?和善人哥哥打?你没疯吧?”

  谢怜知道,白潋说得对。

  其实不必郎千秋说,谢怜也知道,他自然是一定会全力以赴的。可是,他若全力以赴,谢怜也不得不认真应对。而他一认真,任何结果都不会是谢怜想看到的。但若是不与他一战,他也绝不会善罢甘休。

  良久,谢怜缓缓一点头,道:“好。”

  他走了几步,来到那把剑前,将它从乱石之中拔起,轻声道:“这是你自找的。”

  几百年后,芳心终于重新回到了主人的手中。

  它在谢怜手上发出低沉的嗡鸣。不远处,花城的眸光也被这不绝于耳的剑吟激得雪亮。

  长剑在手,谢怜将它一挥,剑尖斜指地面,冷冷地道:“这一战,无论后果如何,你不要后悔。”

  郎千秋大声道:“绝不后悔!”

  白潋表面不屑,内心激动,拽着刚回来的系统一顿大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小怜怜牛逼!!!牛逼!太子殿下牛逼啊!好帅!”

  系统:“……”我为什么要回来?

  这个煞笔玩意真是刚开始想死的那个小可怜吗????!啊?!

  郎千秋头皮仿佛要炸开一般,双手握住重剑的剑柄,全神贯注,屏息凝神,目光紧紧锁定芳心那黑玉一般的剑锋,丝毫也不敢大意。

  谢怜抖动剑身,一个箭步冲上前去。郎千秋目光一凝,正欲迎击,突然四肢猛地一僵,仿佛被什么东西五花大绑,重重摔到了地上

  他低头一看,这才发现,他真的被五花大绑了。不知什么时候,一条雪白的白绫已经如毒蛇一般绕着他的身体缠了无数圈!

  郎千秋自少蒙芳心国师教导剑术,对国师抱有深深的敬畏之心,即便后来鎏金宴血流成河,这份敬畏也不曾减淡,是以谢怜一握剑,他便一心一意盯着对方所有动作,全没注意到,居然有一条白绫,早就鬼鬼祟祟绕到了他身后,趁着他全力迎击的一刻突发偷袭。怎么会有这种可耻的事???

  而见若邪得手,谢怜紧绷的表情和心情,都在一瞬间松懈了。

  他一下子丢开芳心,长舒一口气,心道:“好险,好险。”

  郎千秋躺在地上挣扎不止,谁知这白绫邪门的很,越是挣扎缚得越紧。他怒道:“国师,你这是干什么!快放开我我们来决一死战!”

  谢怜抹了额头一把汗,道:“我们刚才就在决一死战,现在缠在你身上的是我的法宝之一。你已经输了。”

  “……”郎千秋道,“这怎么能算?我说要决一死战,当然是要用剑来决一死战!你怎么如此卑鄙!”

  他是当真觉得剑为百兵之祖,并没多想,但听上去就像是歧视用白绫当法宝的男性神官。但别说骂谢怜不像男人了,女装他都穿过了,开口闭口就是我不举,哪会在意这个!

  谢怜在他边上蹲下来,道:“这是你事先考虑不周,你又没说一定要用剑,让我钻了空子,你找谁说理去?”

  顿了顿,他认真地道:“是的,我偷袭,偷袭又如何,我得手了;是的,我卑鄙,卑鄙又如何,我赢了。如果你的对手不是我,而是别人,你现在已经死了。”

  花城站在二人不远处,无声地笑了,抱臂望向别处。白潋没那么崇高的品德,张口就笑,听笑声都以为他快笑抽了……

  郎千秋则惊呆了。

  此人还是永安国国师时,对他的教导,从来都是什么光明磊落、一往无前、全力以赴,他怎么也想不到,有一天,居然会从这位昔日的老师口里听到“是的我偷袭,偷袭又如何,我得手了;是的我卑鄙,卑鄙又如何,我赢了”这种话,整个人听得一愣一愣的。

  谢怜说完,站起身来,道:“你自己好好想一下吧,下一次,就不要这样着了别人的道了。”

  见他要走,郎千秋立刻道:“你站住!”

  谢怜果真站住了。郎千秋咬了一阵牙,道:“你……得给我一个交代。”

  谢怜道:“你要什么交代?”

  郎千秋道:“先代恩怨,国恨家仇,你恨永安,我不是不能懂。但是……”

  他哽了好一会儿,才能勉强说下去,颤声道:“但是国师——我和我父皇母后,对仙乐国的遗民,不好吗?我和很多仙乐人都是好朋友,我,我一直,竭尽我全力去保护他们了。”

  仙乐灭国后,就一直不受芳心人待见。

  可到了郎千秋和其父母这一代,对前朝遗民却是采取了截然不同的温和态度。郎千秋也并未歧视过任何仙乐遗民。

  可当年芳心国师极其神秘,所以在血洗鎏金宴后,不少人怀疑是他,还是郎千秋大力排众才保下国师。

  他的坚决,保下了无数无辜仙乐人的性命,使他们不至于遭飞来横祸,莫名其妙被屠杀满门。只是,如今再回想起来,当初做的有多好,现在就有多委屈。

  不是觉得不值,而是觉得委屈。做对的事情,永远不会不值,然而明明自己付出了善意,却没得到别人相应的善意,难免会委屈。

  郎千秋眼眶赤红,质问道:“国师,我是哪里做得不够好吗?我父母有哪里做错了吗?让你一定要这样对我?!”他越想越不甘心,在若邪的束缚下勉力仰起上半身,道:“你难道不觉得得给我们一个交代吗?!”

  谢怜道:“我给不出来。”

  他答得干脆,把郎千秋一口气噎了回去,道:“国师,你变了好多。从前的你不是这样!”

  白潋听了两句,就觉得没意思,走到花城身边跟花城唠起了嗑。

  白潋无聊的说:“几百年前的恩怨,没意思。”

  花城没有看他,目光还是牢牢的黏着谢怜:“怎么个没意思?”

  “虽说不知他人苦,莫劝他人善,但我还是感觉没必要。”白潋摇了摇头:“他不早些解决,拖到现在,矛盾那么大,解开一点也不容易,还不如不解。”

  花城听了也摇了摇头:“有些你不懂,这个世界并不是你单纯想的那样的。”

  白潋叹气:“唉,谁知道呢。”

  花城忽然突兀的说了句:“如果我被人杀了,杀我那人还是你极其尊重之人,你会干什么?”

  白潋一愣,没有回答。

  花城笑了笑,看白潋这样,就已经猜到白潋想什么了,道:“这就是郎千秋想干的啊,他只不过只想要个答案而已。我看你和他有些方面还是挺像的。”

  白潋沉默了一会,突然开口,眸色深了深:“不像,如果是我,我管他是谁,管他答案是什么,都得死。”

  这回轮到花城愣住了。

  这孩子……

  另一边,两人还在对峙,突然郎千秋一通中二发言,成功把谢怜整不会了。

  一番豪言壮语,听得谢怜整个人都要呆了。半晌,他才扑哧一下,终于笑出了声。

  郎千秋热泪盈眶,一腔热血,吼得正高,却被这一声笑扎漏了气,登时一阵愕然与气愤。谢怜却是一边大笑一边拍掌,越笑越放肆,大声道:“好!”

  他已经不记得上次笑得这么开怀是什么时候的事了,好容易止住了,揉了揉眼睛,点点头,道:“好。记住你今天所说的话。你是绝不会变成我这样的!”

  花城回神后和白潋同款抱臂,一直抱着,冷眼旁观。谢怜这一句话音刚落,突然,面前爆开一阵红色烟雾!

  冷不防这么一炸,谢怜吃了一惊,以为是郎千秋使了什么怪招,急速避开,凝神戒备。然而,这一声爆炸虽响,却似乎没什么杀伤力。只是待烟雾散去后,郎千秋原先躺的地方,人影消失不见,只剩下了一个站在原地左摇右摆的不倒翁。

  这不倒翁脑袋和身子都圆溜溜,像个大葫芦,长眉黑目,虎头虎脑,憨态可掬,此刻正瞪着双眼,气鼓鼓的,背上背一把宽刃大剑,神气极了,正是郎千秋那副模样,却变成了个娃娃爱不释手的大玩具。谢怜收了笑容,道:“千秋?!”

  若邪没了绑的人,嗖嗖地缠回他手腕。花城闲闲地走了过来,在这不倒翁上弹了一下,嗤笑道:“这人真是什么形态都长这么一副傻样。”

  白潋又不道德的笑了起来,满是嘲讽。

  谢怜把那不倒翁托了起来,哭笑不得,道:“这……这……三郎,这个是千秋吗?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你别玩儿他了,快给他变回去吧。”

  花城却道:“不了。带他一块儿走吧。”

  谢怜道:“走去哪里?”

  白潋神秘一笑:“你猜。”

  这时,三人已来到一个窄窄的山洞前。花城也不答,一枚骰子抛出,落在他手心上,低头看了一眼,便率先进入山洞。

  把人变成不倒翁,这法术当真顽皮得很,极有花城的风格,但也难解的很,反正谢怜解不开,也不敢保证其他神官能解开,只得把千秋不倒翁拿在手里,就要追上。忽然想起芳心还丢在地上,连忙又折回取了剑,往背上一背,跟着花城和白潋走了进去。

  他想让花城解了法术,花城却不置可否。他又转头求救白潋,白潋一脸无所谓,无奈只好放弃。

  三人在洞穴里走了没一会儿,入口处狭窄的洞穴越来越宽,脚步声在空旷的洞穴内回荡,前方隐隐有火光和歌声传来。

  谢怜在鬼市找极乐坊时,也是先听到了一阵歌声,然而那些极乐坊的精怪女郎们的歌声莺莺呖呖,仿佛是温柔乡的耳语,使人心醉。可这一阵歌声却犹如群魔乱舞,又杂乱又难听,二者不可同日而语。谢怜忍不住道:“三郎,阿桐,这是什么地方?”

  花城轻声道:“嘘。”

  原本谢怜发问的声音也很轻了,听到这一声,简直要屏气了。很快,他便发现,为什么要安静了。从他们对面,飘来了几团绿幽幽的火焰。待这几团火焰飘近了,他才看清,原来这是几个身穿青衣的小鬼。

  这些小鬼个个头上都顶着一团灯火,从头到脚仿佛是一根青色的大蜡烛。这山洞洞道内无处可避,正是狭路相逢。谢怜反手就要去握背上的芳心,然而立刻想起,他应该用若邪,又放下了手。

  谁知,那几只小鬼却扫了一眼他们就不理了,继续一边窃窃私语,一边往前走去。不像是没看到他们,倒像是看到他们了,却见怪不怪。谢怜一看花城和白潋,站在他身旁的,哪里是那个俊俏异常的红衣鬼王和还带着嚣张笑的清冷矮个鬼王?分明也是两个头顶青焰的苍白小鬼,唯一不同的是……白潋显得有些矮。

  原来,不知什么时候,花城和白潋已经给他们俩都换了一张假皮。谢怜一想到此刻自己头上肯定也是顶着一盏绿油油的灯火,忍不住摸了摸头顶,道:“这是何苦……”何苦弄这么清奇的模样?

  虽然他没明说,但花城显然明白了他什么意思,道:“青鬼戚容么,他手底下的小鬼,可是全都要作此装扮的。”

  白潋嘴角勾笑:“品味低俗,都不知道说什么。”

  没想到,花城和白潋竟是把他带到青鬼戚容的地盘了。

  以前听天界和鬼界提起青鬼戚容,都要嘲讽几句他品位低下,谢怜还不是很懂为什么,如今得知他手下小鬼竟然都统一要这幅打扮,终于有点懂了。单听“青灯夜游”这个判语,倒也有几丝诡谲的风雅,然而,如果就是这样简单粗暴字面意义上的“青”“灯”夜游,那跟他原先想象的,还是有点差距。谢怜道:“他的洞府不是早就被你和白潋一锅端了吗?”

  花城道:“是端了,但他逃了。逃走之后花了五十年,又建了个新窝。”

  白潋跟上点评:“像个小强。”

  谢怜:“……”倒也不比如此比喻。

  谢怜把郎千秋不倒翁揣进怀里,看四周没人,小声道:“三郎,阿桐,你到这里是来找青鬼的么?要不然先把千秋的咒术解了,让他先走,我再陪你?”

  花城却口气不容拒绝地道:“不,你带着他。我要让郎千秋去见个人。”

  谢怜又看向白潋,发现白潋看天看第就是不看他,无奈片刻。

  谢怜心觉奇怪,看花城和白潋反应,分明是不大看得起郎千秋的,会特地让他去见什么人?眼下两面为难,也不好多说。过了一阵,三人终于走出了山洞。面前豁然开朗后,更多的山洞呈现在两人眼前。

  这座山四面八方都挖出了洞,洞穴连着洞道,洞道又连着洞穴。每个洞口都有头顶一盏青灯的妖魔鬼怪进进出出,仿佛一个巨大的蜂巢蚁穴。若是谢怜单独来走,定然走一段就记不住路了。然而,花城如在自己家中,毫不犹豫地穿梭于各个洞穴里,轻松至极,仿佛对路线熟稔于心。白潋也一脸放心地跟着花城走,仿佛一点都不担心走错路。

  三人都披着青焰小鬼的皮,见一路无人阻拦,谢怜松了口气,花城以为他叹气,道:“怎么了?”

  谢怜道:“没,我以为你们会正面闯山,没想到是潜伏进来。不太擅长打架,所以松了口气。”

  白潋笑道:“我可不是青灯夜游。”

  谢怜笑了笑,他说“不太擅长打架”,乃是发自真心。打架虽好,善后不好。花城听到时似乎也笑了一下,随即道:“上次我就是正面闯山,可戚容知道消息就跑了。这次我要找他本人,自然不能给他察觉。”

  谢怜心道:“莫非三郎想让千秋见的人,就是青鬼?这二人有什么关系吗?哎,不知他究竟想做什么,总之先陪他走一趟吧,慢慢拜托他解了千秋身上的咒术也是了。”因为他还记着自己烧了花城和白潋的极乐坊,难免心虚。正想着,只听花城又道:“这废物什么都不行,警惕性倒是很高。小鬼不能近他的身,他的心腹也都不好伪装。要想靠近他,只有一个办法。”

  白潋收了笑,清冷显现出来:“丧心病狂。”

  这时,四名小鬼有说有笑,迎面走来。花城放慢了脚步,谢怜也随之慢行。只见这四名青衣小鬼身后,竟是用绳子拖着一列活人。

  这群活人有衣衫褴褛的,有衣着华贵的,看样子都是三十岁以下的年轻男女,也有个小孩子,紧紧揪着一个年轻男子的衣角,大约是被抓来的一对父子。他们双手被缚,在这魔窟里行走,个个神色惊恐,几欲昏厥。花城与他们擦肩而过,随即不着痕迹地转了个身,拉着白潋跟在了这列队伍的末尾。他只轻轻以手肘抵了一下谢怜,谢怜便和他保持了同步的动作,再看花城,竟是瞬间又换了一张皮,这次是一个眉清目秀的少年,望向白潋,也是个俊郎的少年,就大概自己也是差不多的类型。

  这支队伍七弯八拐,在山洞里穿行。前方那几名小青鬼似乎十分满意自己这份差事,时刻记着要一展权威,动辄对身后这列队伍呼来喝去,道:“都老老实实的,不许哭!哭得满脸鼻涕满脸泪的,倒了我们贵人的胃口,教你们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

  鬼界所谓的五大害里,另外四个绝,都没听说过他们吃人,只有青鬼戚容还舍不了馋,无怪乎要被同僚和敌方同时嘲讽“上不了台面”“开不了眼界”。方才花城说要靠近青鬼戚容而不被他觉察只有一个办法,看来,就是混入食材之中了,白潋所说的丧心病狂估计也就是这个。

  谢怜一边走,一边去捉花城没拉白潋的另一只手,第一次捉到了,感觉花城一僵,似乎想抽手。谢怜不是没觉察,然而此时情形顾不得多想,他握紧了花城手掌,轻轻在他手心写了一个字:“救”。

  既然让他看见了,那么,这群人便非救不可了,这是谢怜在对他告知之后自己想要采取的行动。

  写完这一个字,花城轻轻合拢手指,握住了手心。谢怜隐约看见,花城往白潋手心里也写了个字。

  片刻之后,队伍出了洞道,进入了一个极大的洞穴。

  甫一进洞,一片黑压压的事物映入眼帘,谢怜眯眼,还没看清,便觉花城反手捉住他的手腕,在他手背上写了几个字:“小心头顶。别碰。”

  先开始,谢怜还以为是这洞穴上方都挂着许多破布片儿垂了下来,谁知定睛一看,瞳孔骤缩——那哪是什么破布片儿?分明是一大群黑压压、密麻麻的人,脚朝上,头朝下,悬挂在半空中。

  倒挂尸林!

  然而,虽然有倒挂尸林,却没有血雨落下,因为这些,全都是干尸,早就没有鲜血可流了。干尸的表情都极为痛苦,大长着嘴,脸上和身上都有一层如雪般的结晶。那是盐。

  洞穴的最深处,灯火通明,有一张巨椅,一张长桌,金杯玉盏,其富丽堂皇,不像是深山洞穴,反倒像是皇宫宴厅。长桌之旁稍远处,有一口巨大的铁锅,能容数十人在内游水翻腾,红通通的沸水在锅里咕咚咕咚地翻滚,若是有谁不小心掉了下去,只怕顷刻之间就要烫得烂熟!

  四名小鬼赶着一群人往那锅子走去,有人见状,吓得跪地不起,打打骂骂、拉拉扯扯中,谢怜忽然感觉身旁的花城手臂一硬,停住了步伐,前面的白潋也不动了。

  他转头去看,只见花城虽然还是顶着那张眉清目秀的少年面容,但目光中已燃起了滔天的怒火。

  再看白潋,他虽然笑着,但怎么看起来多少有点阴森…

  虽说花城总是在笑,白潋看着也好像是所有情绪都浮于表面,看着像个二货,但谢怜十分清楚,他们的情绪,一贯藏得很好很深。谢怜从没看到过花城目光里流露出这般暴怒的颜色,也从未见过白潋笑的这么阴森。他顺着花城和白潋的视线望去,下一刻,呼吸都凝滞了一般。只见那张华丽的巨椅前方,跪着一个人。

  乍一看,是一个人,再一看,便知那其实是一座和真人一般大小无异的石像。这石像十分奇特,雕成了跪地之姿,背对着他,垂头丧气,一眼看上去,活脱脱就是“丧家之犬”这四个字的写照。可想而知,雕这样一座石像,唯一的目的,就是为了羞辱这个人。

  而谢怜根本不用把这石像的正面翻过来,也能知道,这尊石像人的脸,一定和他一模一样。

  是什么样子的,然而,谢怜不同。他对自己的背影,是再熟悉不过了。

  当年仙乐国破后,人们为了泄愤,烧了他庙,还塑了这种跪地像想以此羞辱他。

  把原先他们高高供奉起来的太子殿下塑成跪地认罪的姿势,摆放在人流众多处,鼓吹走过去时冲这木木的石像吐一口唾沫或抽打两下就可以去除晦气。或者更进一步,直接塑成伏地磕头状,用以代替门槛,供千人踩万人踏。在仙乐灭国后的一二十年里,许多城镇与村庄都能看到这些石像,谢怜又如何会不熟悉自己跪下来后的背影是什么样的?

  正在此时,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道:“裴宿这条小癞狗抱着裴种马的狗腿才巴巴地上了天,还真以为自己有几斤几两?现在他不过就是条被流放的野狗,敢坏我的事,我教他被风干了也没人敢收尸!”

  人尚未至,骂声先至。谢怜侧目望去,只见一个身形飘逸的青衫人走了进来。处于某种不值一提的原因,谢怜忍不住第一眼就去看了他的头顶,看到他戴着面具,头顶无灯,竟然微觉失望。一群青衣小鬼簇拥着这名青衣人,仿佛一圈蜡烛围着中间一个人。想必,这就是那传说中的鬼界四大害之一,青鬼戚容了。

  从南风第一次提到戚容的名字开始,谢怜就留了一丝意,想过这个“戚容”是不是他知道的那个戚容。但因为那个约定俗成的观念:妖魔鬼怪,都会隐瞒自己真实的名字,藏匿他们过往的人生,是以,他觉得可能并非同一人,只是假名重名了。然而如今看来,他倒有八|九分把握了。因为,若不是他认识的那个戚容,怎么会有另一个戚容对那跪地太子像也这般执着?一开口,声音又怎会略为耳熟?

  那群青衣小鬼围着戚容高声呼王,七嘴八舌,谢怜听了大概。原来这戚容派了几个心腹去鬼市,闹事不成,给花城和白潋打得灰飞烟灭,于是他准备再战。谁知这第二轮还没放出去呢,就在路上遇到了被流放的裴宿。裴宿现在虽然被下放人间了,但好歹曾经是个神官,也没别的事干,遇上了便顺手清理了一波,于是又给打得灰飞烟灭。

  短短时间内连折两波心腹,戚容一得知消息便大发雷霆,诅咒连连:“有其祖必有其后,裴茗这匹**生疮的狗种马,该要剁了他和裴宿的烂屌挂在他们庙前,谁拜他们谁就跟他们一样步步流脓!”

  谢怜听着,真有种捂住耳朵的冲动。同样是骂人,风信一激动,也骂得不堪入耳,可他骂得再难听,也能明显感觉出来他不过一时血气上涌,并无真实诅咒意图。而戚容的骂法则不然,让人听了毫不怀疑他心里是当真希望被他咒的人死得如他骂得那般肮脏龌龊,完全不吝攻人下三路,简直是下流了。

  白潋内心吐槽:“小统子,虽然早就知道戚容骂人难听,但真的听到,我只想几针缝了他的嘴啊。”

  系统毫无感情的安慰道:“习惯就好。”

  那群青衣小鬼大声附和。戚容大概是想起了他一手提拔的得力下属,又道:“可惜了宣姬这么一个烈性的好女子,给这不要脸的裴家二狗逮住受了天大的委屈,到现在都救不出来!”

  谢怜听了,不敢苟同。纵是宣姬有可悲之处,但也不似他们说得这般仿佛全都是裴将军一人的错,毕竟那十几个新娘是她本人主动掳去的,也是她本人杀死的。烈性不假,好女子待商榷。而前面他骂小裴是抱着裴将军的大腿才飞升的,这一点谢怜更不敢苟同。这么多年上上下下过来,有一句话他是敢说的:有本事的,不一定能飞升;但飞升了的,就一定有他的本事。若自身无实力,再怎么求人提携,过不了那道天劫,最多也只得一个“同神官”凑合。谢怜与裴宿虽交集不多,但他能看出,小裴之武力,隐隐在郎千秋之上。只是,有多大本事也不等于就能有多高地位,运势也是要素之一,不然裴宿早就该单独立殿了。

  然而戚容并不考虑这些的。他一阵大骂,仿佛上天入地就没有一个他不想咒死的。骂裴茗烂种马,小裴抱大腿,君吾假正经,灵文死婊|子,郎千秋白痴,权一真狗屎,水师黑心肝,风师贱女人——他大概并不知道师青玄其实是男人。要不是亲耳听到了,谢怜简直不能想象一个人怎么会有那么多怨气。最后重点痛骂花城和那位低调的黑水沉舟竟敢看不起他,白潋那个傻矮个还那么嚣张,长得都没他高就天天狂妄犯贱得像个智障,不过就是区区三个绝,总有一天要让他们对他下跪。因为根本没法想象这种不切实际的玄幻画面,谢怜本该生气,却不幸地只觉得好笑,忍不住看了一眼花城。花城本人倒是无甚反应,只是双眼仍紧紧盯着那座跪地石像。白潋……要不是花城一只手还拉着,这回戚容估计已经死了。

  白潋:尼玛的傻矮个,我看你像个二百五!

  (呃……因为作者平日里只会阴阳怪气,不会骂人,顶多一声煞笔智障,或你妈,可能戚容多少有点骂的不对,各位有啥建议吗?)

  终于,谢天谢地,戚容像是骂舒坦了,转了话题,道:“上次让你们办的事儿怎么样了?权一真和裴种马打起来了没有?”

  他说着往后一瘫,坐到了那张华丽的长椅上,脚一抬,一双靴子便搭在了那座石像的肩头。竟是把这石像当做是足踏了。

  谢怜一直捉着花城的手臂,感觉他往前微微迈了一步,连忙拉住。又觉得光是拉住不够,于是在他手心又写了一个字:“谢”。

  花城辨出了这个字,先是低头,看他一眼,谢怜目光之中尽是感激,乃是谢他好意。随即,又轻轻摇头,在他手心写了一个“听”和一个“天”。

栖檀(作者)爱你们,最近考试,不过已经考完了,以后我多更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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