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你去解答，别扯上我。”白潋毫无形象的翻了个白眼。在旁边开始吃瓜看戏。

花城瞥了他一眼， 他神色戏谑，却莫名有一派无所不知的泰然自若。虽是个少年人的声气，嗓音却比他这个年纪的男孩儿要略为低沉，甚是动听。谢怜正襟危坐于牛车之上，思量片刻，道：“血雨探花，白栀栖桐，这两景听起来仿佛很了不得，这位朋友，你能说说是怎么来的么？”

　　为表尊重，他还是没有在朋友前面加一个“小”字。花城坐得随意，一条胳膊搭在支起的膝盖上，整了整箭袖的袖口，漫不经心道：“没什么大不了的来头。只不过是血雨探花有一次端了另一只鬼的老巢，漫山下了血雨，走人的时候看到路边一朵花，被血雨打得凄惨，就偏了偏伞，挡了一下。”

我就静静的看着你装逼。

白潋在旁边搬着小板凳默默吃瓜看戏，顺带嘲讽自家老哥。

　　谢怜想象了一下那副景象，只觉血雨腥风之中，莫名一派风雅缱绻。他又想起那红衣鬼火烧三十三神庙的传说，笑道：“那白栀栖桐呢？”

　　花城答：“这是因为他有次用笛子吹了一曲，长出来一梧桐树，更怪的是，他那梧桐树开花了，开的还是栀子花，所以就叫这个了。”

　　谢怜问：“那他两生前是什么样的人？”

　　花城道：“应该不是什么好人。”

　　谢怜问：“那他们长什么样？”

这一句问出，花城歪了歪头，没回答，白潋却好奇地动了起来，挪到谢怜身边，并排坐下，反问道：“你觉得，他应该是什么样子？”

如此近看，更觉这少年俊美得惊人，精致到雌雄莫辩，细看没有强壮的身体，却也不显的累赘，就像那陌上佳公子，翩翩踏玉行，哪怕现在并未未长开，也显的既清冷又有点妩媚。只与他相互凝视了片刻，谢怜便有点儿招架不住了，微微侧首，道：“既是一只大鬼王，想来形态变幻多端，有许多不同的模样，但我听闻那白潋使用的是真身，应是长的不错。”

见他转首，不等白潋开口，花城自然而然的接过话题，挑起一边眉，道：“嗯。不过，有时候他还是会用本来面目的，我说的当然是本尊。至于那个白潋，别看外表长得挺正经，实际上嚣张的早没边了，天不怕地不怕，一直都以真面目示人。”

　　白潋只想翻白眼，见花城与人聊上了，也不打扰两人的交谈，又窝在草窝里不动了。

　　不知是否错觉，谢怜觉得三人之间的距离似乎远了点，于是又把脸转了回来，对着花城道：“那我感觉，花城本尊，可能便是如你一般的少年吧。”

　　闻言，花城嘴角微弯，道：“为何？”

　　谢怜道：“不为何。你随便说说，我也随便想想。万事随便罢了。”

　　花城哈哈笑了两声，道：“说不定呢？不过，他瞎了一只眼。”

　　他在自己右眼下点了点，道：“这只。”

　　这个说法倒是不稀奇。之前谢怜也略有耳闻。在某些传说版本里，花城的右眼戴着一只黑色眼罩，遮住了他失去的那只眼睛。谢怜道：“那你可知，他那只眼睛是怎么回事？”

　　花城道：“嗯，这个问题，很多人都想弄明白。”

　　旁人想知道是什么让花城没了一只右眼，其实便是想知道花城的弱点是什么。谢怜这么问，却纯粹是想知道而已。他还没接话，那少年便道：“他自己挖的。”

　　谢怜一怔，道：“为何？”

　　那少年道：“发疯。”

……疯起来居然连自己的眼睛都挖，对这位血 雨探花的红衣鬼王，谢怜当真是越来越好奇了，他又问了问白栀栖桐，说实话，他也挺好奇这鬼的，毕竟有人曾经说过，那能和花城为一伙的，没一个简单的：“那白栀栖桐呢？他性格怎么样？”

花城见谢怜不继续问血雨探花了，就踢了踢白潋：“起来。”又对谢怜说：“对于白栀栖桐，他比较熟悉。”

　　……废话，你不熟悉你自己？

　　白潋又一翻白眼：“比花城正常多了。”

“是是是，正常到嚣张的一人去单挑南岭座下二十余万人，杀了十五余万，把人家给激怒了，结果差点被杀了魂魄。”

花城毫不掩饰嘲笑，幸灾乐祸的谢怜都有些看不下去。

　　“……”白潋的拳头又硬了……

　　“他两都这么厉害啊。”谢怜好奇道：“那你知道他们的弱点吗？”

　　这一句他根本没指望花城能回答，随口一问罢了。若是花城和白潋的弱点如此轻易就能被人知道，那也不是红白双煞了了。谁知，花城却答得毫不迟疑，道：“骨灰。”

　　若是能拿到一只鬼的骨灰，便可驱策此鬼。鬼若不听从驱策，将骨灰毁去，他便会神形俱灭，魂飞魄散，这倒是个常识。不过，这个常识放在花城身上，可能并没有太大意义。谢怜笑道：“恐怕是没有人能拿到他的骨灰的。所以，这个弱点便等同于没有弱点了。”

　　花城却道：“不一定。有一种情形，鬼是会自己主动送出骨灰的。”

“……”白潋表示也就只有你老婆你才会如此老实了。

　　谢怜道：“像他约战三十三神官那样，作为赌注交出去吗？”

　　花城嗤道：“怎么会？”

　　尽管他没说全，但谢怜也能听出，他的意思大概是花城怎么可能会输。他道：“鬼界有一个习俗。若是一只鬼选定了一个人，便会将自己的骨灰托付到那个人手里。”

　　那其实就等于是把自己的性命交付到另一个人手里了，如此情深，该是何等缠绵佳话啊。谢怜饶有兴趣地道：“原来鬼界还有如此至情至性的习俗。”

　　花城道：“有。但没几个敢做。”

白潋插话道：“虽然但是，我认为他们根本不会输。”

谢怜微微一愣，失笑，料想也是如此。世上非但有妖魔诱骗人心，也会有人类欺瞒妖魔，一定会有许多利用和许多背叛。他道：“若是一片痴心付出，却终至挫骨扬灰，确实令人痛心。”

　　花城却哈哈笑道：“怕什么？若是我，骨灰送出去，管他是想挫骨扬灰还是撒着玩儿？”

“那可不呢~毕竟牛逼成这样了呢~”白潋忍不住阴阳怪气一句，被嘲讽之仇不报非君子！花城闻言瞟了他一眼。

　　谢怜莞尔，忽然想起，两人说了这么久，竟是都还不知道对方的名字，道：“这位朋友，怎么称呼？”

花城举起一手搭在眉上，遮住酒红色的落日余晖，眯起了眼，似乎不大喜欢日光。他道：“我么？我在家中排行第三，大家都叫我三郎。这是我弟，家中排行第四，你可以叫他四郎。”

白潋浅笑呵呵道：“我叫白桐，你还是叫我阿桐吧，四郎不好听。”

　　花城没主动说名字，谢怜便也不多问，见白潋说出后，朝他一笑，道：“我姓谢，单名一个怜字。你走这方向，也是要去菩荠村么？”

　　三郎（此时暂称为三郎，我懒的改）往后一靠，靠在稻草垛上，枕着自己的双手，双腿交叠，道：“不知道。我乱走的。”

　　听他话里似乎有内情，谢怜道：“怎么啦？”

　　三郎叹了口气，悠悠地道：“家里吵架，被赶出来了。走了很久，没地方可去。今天饿得要晕倒在大街头了，这才随便找了个地方躺下。”

这两位少年衣着虽看似随意，却材质极好，加上谈吐不俗，又仿佛每天很闲，看这看那，什么都知道，谢怜早便料想到他是哪个富贵人家跑出来玩的小公子了。两个养尊处优的少年人独自出来走了这么久，路上必然颇多艰辛，再看白潋，也不大，长途跋涉这么远，已经累的快睡着了（虽然他是单纯的瞌睡），便邀请道：“如果二位不嫌弃的话，可到我庙里借宿几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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栖檀（作者）我本打算直接截图感谢，但又感觉打字一个个感谢是对你们的一种重视，不过不得不说一句啊，你们的名字太难打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