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贰拾伍.你我之间,弃之敝履(1)

灯尽此处是繁华

  山下

  奕煜将瑚姗安放在床上,打了些温水,放置桌上,替她擦拭。可他终归为男子,不可越礼。

  他抬头看见山顶上那座山庄,恍惚想起,那便是风鸣山庄。

  他回头凝重地看了她一眼,便和衣出门。

  山庄人很多,可庄主却鲜少露面。奕煜凌厉的扫了一眼正殿正替人把脉的女弟子,不觉皱眉。

  “兄弟有事?”一道清冷的男声响起。

  奕煜回头只见一男子身着宽大摆襟墨色长袍,眼神如若墨子,滑落三丈。头上有一根简单的玉簪挽着,闲散却又淡漠。

  奕煜也是见过世面之人,淡淡点了点头,辑礼道:“小生奕煜,想请庄主出山,救助位朋友。”

  男子抬眸,淡淡地扫了他一眼,道:“山庄女弟子医术也算学有所成,不妨试一试?”

  男子拍了拍手,随即一位肤如凝脂,白里透红,却目光凌厉,浑身散发着不易让人亲近的冷漠的女子走了出来。

  奕煜抬头,见男子要走急忙上前,拦住了他的去路道:“等一等,岸副庄主。”

  果不其然,岸非欢停住脚步,快速闪过一似暗芒和狐疑,薄唇微眯,步步紧逼道:“你怎么会知道,我的身份?”言辞淡漠,不带一点温度,却凭空给人传来一种沉重的压迫感。

  奕煜眉头轻皱道:“小生不才,正是江南与明尹师出同门之人,奕煜。”他口吐珂兰道:“传闻江湖上,有三大派系,风鸣山庄,七绝殿,源氏十六霸。风鸣山庄于前二十七年创立,曾于二十年前,得罪了一些山间山匪,险些葬身火海,得益于翊王出兵才得以保存。”

  听到“翊王”这两个字,岸非欢脸色微变,眸光闪烁,瞥了他一眼。

  奕煜接着道:“后遂县庄主习雪即位,当时仅七岁的两人,也就是习雪姑娘和岸副庄主你们,一同开辟了这如今辉煌场面,着实令人震惊不已,但过程便不得而知了。”

  岸非欢冷笑一声,如今这人侃侃而谈一笔带过的语态,又有何人知晓当年那场大火到底葬送了些什么?

  那步履薄冰,被逼到走投无路苟延残喘的日子他还历历在目。

  奕煜见他依然云淡风轻的脸庞,却也知晓他有了些怒意。

  语气顿了顿,平和道:“副庄主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见那姑娘五脏六腑皆有损伤,小生虽略通医术却也无能接骨。”

  岸非欢眸色一暗,思虑片刻道:“我风鸣山庄可从不做亏本的买卖,公子可拿什么来换?”

  奕煜顿了顿,却也依然云淡风轻道:“拿我全部身家来换,你看可好?”

  岸非欢呵呵一笑道:“公子全部身家?想必能得公子如此青睐之人,定不是经常之人吧。即使姑娘,莫非是公子的心上人?”岸非欢转头看他,眼神中也多了几抹深意。

  奕煜摇头,道:“只是平常人,但我认为,哪怕平常之人,萍水相逢即是缘。”

  岸非欢嘴角轻挑,道:“就冲你这句话,我便不要你的好处了,走吧。”

  岸非欢把脉又瞅了瞅床上一抹红衣如艳的身姿,不觉摇了摇头道:“她刚刚小产不久,却无要安服,而后连遭受打击,精神涣散,如今又五骨分裂,怕是心存了死志。怕是华佗在世,也无药可医了。”

  奕煜他的眉头深锁,随后到道:“不应如此。昨日我救她之时,她还央求我救她,麻烦岸副庄主了,还请尽力一试。”

  岸非欢看了他一眼,便凝重的点了点头。

  几柱香过去了,岸非欢头上已布满大大小小的汗珠,白皙如玉的脸上也多了几分红意,长发如瀑如墨,迎着清风倒也凉意四起。

  “如何?”见他起身,奕煜忙上前,问道。

  “恩。骨已接好,在服些汤药估计就能苏醒了。”岸非欢轻轻点了点头,随即一改面目道:“许最多还能活一载。”

  岸非欢站起来一抖长袍,见他愁容满面,再回身看了眼瑚姗,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万事皆为命数。”他向门外走去,迎着刺眼光芒万丈的阳光,他又微微一凝眸,清怜道:“白玉,你去准备金粉,甘草,碎枝,灵芝,骡楽……”

  “是。”

  “回来了?”习雪抖开襦裙内衫,坐在正殿,看到风尘仆仆的岸非欢,眼底无波光闪烁,甚是平静。

  “恩。”岸非欢笑颜见她,轻轻点了点头。

  谁能想到?在外人看来清冷如玉的岸非欢,竟有一日会一展笑颜?

  刚想从身后拿出糖人,却下一秒被她的话给拦截。

  “跟我来偏殿。”习雪一抚长袍,潇洒恣意,声音却能冷的如冷冽寒霜。

  岸非欢冷噤,叹了口气却跟上了她的脚步。

  “查的如何?”习雪定睛看他。

  岸非欢很快平静下来,进入正题道:“近日风鸣山庄药材日益空虚减少,而北山新建沫北山庄却日益强盛。属下已查知此事与安王定脱不了干系。”

  习雪冷冷的嗤笑一声:“是安王这只老狐狸,挂羊头卖狗肉的事情,也不知道干了多少次了,明里与我桩交易,暗地里却与沫北山庄勾结,倒真是处处精明!”

  岸非欢缄默,暗自听着。

  “你有何打算?”见习雪突然发问,岸非欢微微思虑道:“属下以为,攘外必先安内,既然我庄药材日益减少,想必装中也定有内奸。于安王而言……”

  岸非欢犹豫了一下,习雪眼中一亮,抬手道:“接着说啊!”

  言语中带着些欣喜,岸非欢有些不情愿的开了口道:“安王妃。”

  习雪嘴角上扬,拍手欢呼道:“这正是将机会送到了我的手中。”

  她转头看向岸非欢道:“非欢,此事你干的漂亮,今晚后山,我们喝酒去!”

  岸非欢本因习雪要对付安王妃的事情,心中不忍,爱一个的滋味,他岂会不懂?

  但若是她想要的,他也定会为她完成,想到此,心中也安心了不少。

  他秀眉一展,从后袖中缓缓拿出糖人递于她,习雪冷眼扫了眼糖人,心头说不出的鄙夷。

  这糖人,又何尝不是她年少的一道伤疤呢?

  她抬眸看见他一脸的笑意,却不忍伤害了他。

  这么多年来,他们之前似朋友,更似知己,是同生共死过的人,但仅此而已。

  见她接过,岸非欢不觉欣喜,笑得好似孩子一般。

  习雪看了看他,难为情的尝了一口,看着这淡黄勾勒的条纹,却猛然勾勒出那日熊熊大火勾勒下的凤鸣山庄。

  她似乎落荒而逃般丢弃了糖人,强压下一口气,白了脸,强颜欢笑道:“非欢,你我都不是小孩子了。”她回头看了看地上的糖人,冷意四起道:“我最讨厌的便是糖人!”

  岸非欢强压下心头的失意,忙扶她起来,心中说不出的心疼与自责。

  她强笑着推开他,径自走远,岸非欢眼中再一次星辰破碎般,有些迷离,他扫了眼地上的糖人,楠楠道:“终是放不下那场大火,还是澧遐,是讨厌糖人,还是像糖人一般黏着的我?”

  岸非欢淡淡的望着她的背影,眸子一片清明,如墨的眼睛似看破了一切红尘。

  可他似乎已深入其中,落入泥泞,无法自拔。可他没得选择,他必须护她周全,哪怕他知道:他的存在,只是为了成全。哪怕冥冥之中,已陌然,但他一定不能让她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这是命,可是,他似乎慢慢淡忘,守护她,保护她,是命运的安排的一种使命还是一种责任。他已深入。现在,他要做的便是要忘了这一切,只是去保护她,守护她便好。因为在他的世界里,永远只有一个宗旨,那就是:她若安好,便是晴天。

  他倚靠着墙,目光空洞,自言自语般楠楠道:“山有木兮花乃兮,风萧萧兮,不过似流水落花春去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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