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将至（十六）

实验室里，钱三一对着李一成交给他的实验数据埋头苦试，这段时间他的思维已经恢复了很多，虽然和生病前还有差距，但做这些研究的收尾工作是没问题的，他想着干脆集中精力把实验弄完，然后再去哄自家的小猫咪。

“一成，你这份数据，确定没问题吗？”钱三一对这些研究的数据十分敏锐，他总觉得哪里怪怪的，所以在实操前进行了再一次确认。

“没问题的，我整套就差这最后一点点了，三一，咱俩分工合作。”李一成答得真诚，看不出任何问题。

“那行，你去弄你的，这儿交给我。”

“好，不过你病刚好，也别太累了。”

钱三一一旦投入到实验中就非常的专注，以前是这样，现在依旧是这样，正当他越做越精神的时候，他隐约发现好像这个方案行不通，但他依旧不想放弃，选择了相信李一成的数据，继续操作着。

直到，他又一次看到了大写的“NO”，

一瞬间，过往所有不好的记忆都排山倒海般向他袭来，这段时间他虽然和妙妙闹矛盾，但远没到病情复发这么严重的程度，然而这一刻，他已经站在了悬崖边上，再多一步就要重新坠入深渊、头疼欲裂。

钱三一从座位上站起来，他腿软得根本站不住，一个趔趄就坐在了地上，捂着头，身体蜷缩在桌角旁边。

“钱三一，原来你发病的时候真的这么狼狈，今天可算让我见识到了哈哈哈哈哈哈”李一成笑得瘆人，手里还拿着手机拍摄，“你说，如果我把你现在的样子发到咱们学校群里，别人会怎么看你呢？你的那些迷妹会继续迷恋你吗？”

“你...你...你为什么...”

李一成一步步逼近钱三一，“怎么，连话都不会说了？你猜对了，我故意给你了错误的数据，但我没想到你钱三一居然真的能这么脆弱，像你这样的人，竟然是清华的风云人物，说出去别人都会笑话吧！”

万幸的是，钱三一没有彻底发病，他勉强支撑着站了起来，脸色苍白，但和李一成对视的眼神里却丝毫没有畏惧。

“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什么？你问我为什么？我追了方晓诺五年，我知道她想考中戏，所以我拼了命学习，高三那年我几乎不睡觉才考上了清华，就为了和她考到同一个城市，但她还是没有接受我。”李一成的语气没了之前的嚣张，反而有些悲哀，“可是你呢？我听说过你从小就是天才，不需要比别人更努力，就能比别人更优秀，晓诺看你第一眼就喜欢上你了。”

“可是你们已经在一起了...”

“你知道我们为什么能在一起吗？她以前从来只叫我大名，在一起之后，她叫我一一...可是即便这样，即便她拿我当替代品我也愿意，可是她在知道你有一个喜欢了很多年的女孩以后，她自杀了，她为你自杀过你知道吗？”

钱三一低着头沉默不语，过了很久，他语气淡漠地开口了：“我知不知道不重要，因为我不会为了不在意的人有任何情绪波动。我和所有女生都保持了足够的距离，她的一厢情愿和我没有关系，我也阻止不了。虽然这样说很残忍，但我不怕告诉你实话，即便她自杀了，我也不会难过。”

李一成看着他，忽然大笑起来，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钱三一啊钱三一，你还真是个没有人性的疯子，晓诺居然会喜欢上你这种人，我真替她不值。”

钱三一并不打算否认什么，转身准备离开实验室，他想林妙妙了，他很需要她，他想立刻抱着她和她道歉，向她诉说自己这段时间的后悔。

“钱三一，你觉得你那个女朋友真的喜欢你吗？”

钱三一停住了脚步，身体微不可见地抖了抖，这个反应让李一成很满意。

“钱三一，你不会觉得自己真的很有魅力吧？你根本不是一个正常人，你根本不配拥有感情！很多女生被你的外表迷惑，可是你和我又有什么区别呢？我们都从高中开始喜欢一个女孩，也都到了大学还没追到，自始至终患得患失的只有我们俩，无论是方晓诺对我，还是林妙妙对你，根本就不在意。如果她喜欢你，又怎么会在你生病之后才和你在一起呢？”

平时的钱三一是理智的，但每次遇到林妙妙的事，他就变得不像他了，更何况他现在正处于发病的边缘，李一成的每个字都像刺扎在他的心上，刺得他血肉模糊，失去了所有判断力。

李一成走到钱三一背后，又绕到他面前，挑衅般对他说，“不过你那女朋友人挺好的，确实如你所说，单纯善良，而且啊，还有点同情心泛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