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2

就这样，***的毕业旅行算是出了一点小插曲，但总体上还是很愉快的，对林妙妙来说，这可能也算是近期压力唯一的释放点。

回来后没多久，高考成绩就出来了，林大为和王胜男对林妙妙的成绩表示已经满意了，甚至可以说，远远超过了之前的预期，连带着林妙妙也激动起来。

但短暂的欣喜过后，是巨大的落寞，林妙妙自己也说不清楚是什么感觉，明明按照考前那个状态，她能有这个成绩算是很不错了，她本来也不是悲观的人，为什么这一次，她心里空得仿佛缺了一大块似的。

填志愿前的一天，钱三一几乎花了一整个晚上的时间翻遍了整本志愿书，作为各大高校争抢的理科状元，他本来根本不需要费这些心思，但比起他自己的择校，他更想把林妙妙写进自己的人生里。

自从认识了林妙妙，钱三一觉得自己前十五年的人生活得就像一口枯井，冗长而无趣，每天的生活都是机械的，没有朋友，没有感情。

小学初中的时候，钱三一也有类似“精英一哥”的称号，但从前的他对这些都是嗤之以鼻，是认识了林妙妙以后，才想着靠各种方法去吸引她的注意力，不知不觉中，他终于活成了一个正常人，会在和林妙妙拌嘴的时候幼稚得像个小孩，会为了林妙妙的一举一动牵动心弦，会为了林妙妙和其他男生的亲密吃醋难过，甚至，他能拥有江天昊这个好兄弟，都是因为林妙妙和江天昊关系好，而他，死皮赖脸只想闯进林妙妙的生活中。

见过光的人，又怎能重回黑暗，他从未设想过以后不和林妙妙在一起会怎样，因为在钱三一的预想里，林妙妙注定会是他的。

填完志愿的第二天，***约了一起见面，但邓小琪和江天昊不知道的是，前一天晚上，钱三一和林妙妙通过电话，也讨论过志愿的事。

“妙妙，你想好志愿怎么填了吗？”钱三一觉得这个问题是他人生到目前为止最大的一个赌注。

然而，不出他所料，答案没能如他所愿。

“我就报江大吧。”林妙妙的语气听上去漫不经心，似乎这是一件很平常的事。

钱三一的那些小心思，她仿佛浑然不知。

“你，你就不考虑一下外地，比如...”钱三一鼓起勇气，想要做最后的挣扎，却被林妙妙打断。

“我这分去外地也没什么好学校啊，再说，够够刚出生，我留在本地还能帮忙照顾他，怎么想我也没有去外地的理由啊。”

“没有去外地的理由吗？好，好，我知道了。”

钱三一挂了电话，这通电话太痛了，痛到几乎耗尽了他全部的精力，他一秒钟都没法再伪装下去，打电话前，他设想了很多种劝说林妙妙的方法，但真的听到林妙妙拒绝的话时，他脑子一片空白，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和曾经每一次一样，只有在林妙妙这里，钱三一才会体验到失败的滋味，而且输得彻头彻尾，他对林妙妙的感情，是一见钟情又加之日久生情，越陷越深，所以注定成为输家。

打完这次电话之后，除了***的聚会，钱三一和林妙妙再也没有单独联系过，钱三一单方面在跟林妙妙赌气，气她一点都没有和自己在一个城市的想法，气她不懂自己的心意，然而，他对她永远气不了多久，最多三天，他就抓心挠肝地想念林妙妙，只是拉不下脸主动找她。

直到钱三一出发去北京的前一天，他才壮着胆子把林妙妙约了出来，请她吃烧烤。钱三一以前是从不吃这些路边摊的，认识了林妙妙以后才发现这些东西也别有一番风味，偶尔会来吃一吃。

“哟，今天怎么想起请我吃饭了，不是不理我吗？”林妙妙正撸着一串滋滋冒油的羊肉串，含糊不清地说着话。不过，这段日子她的确很多次都想质问钱三一，给他发微信也不回，搬走了以后就打算断联系了是吧。

“没有，我只是最近有点忙。”

林妙妙看了他一眼，没再继续追问，毕竟他俩的关系，也没理由质问这种无聊的问题。

“妙妙，我明天就去北京了。”钱三一小心翼翼地开口，“你会来送我吧。”

钱三一的语气太过真诚，真诚到让林妙妙愣了几秒，随即又反应过来，连忙打着哈哈，“你这状元的记性也不怎么样嘛，我们之前不是就说好了吗，你跟小琪去北京的时候，我跟昊子会一起去送你们的。”

“哦，是，我忘记了。”钱三一又垂下头，似乎在思考接下来的对话。

铁板豆腐一端上来，林妙妙就迫不及待拿勺子去兜，钱三一脱口而出一句“小心烫”，话音刚落，林妙妙已经被烫到了嘴唇，然后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还夸了钱三一，“这真的很香，不错嘛徒儿，越来越会点菜了。”

钱三一也笑了，这些天来第一次露出真心的笑容，他还有好多话，想要嘱咐林妙妙。

“妙妙，上了大学就跟以前不一样了，身边的人虽然不像职场上那么复杂，但也不会像中学里那么单纯，你心地善良爱帮助别人，但有时候个性冲动，而且没有我...”钱三一顿了顿，才接着往下说，“没有我和小琪在你身边，昊子和你也不是一个专业的，不可能一直陪着你，所以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知道吗？”

“知道了，你怎么和我妈一样唠叨这些。我又不是小孩了，能照顾好自己的。”

林妙妙嘴上抱怨，心里却是甜丝丝的，钱三一的话好像一阵和煦的风，轻轻缓缓就吹走了她这段日子说不清道不明的小委屈。

“吃东西都吃一脸，还说能照顾好自己。”钱三一拿起一张纸巾，微微站起身，擦掉了林妙妙嘴角粘上的孜然粉，然后无视林妙妙瞬间泛红的脸颊，很自然地丢掉纸巾坐下，仿佛这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

吃完饭，钱三一提出送林妙妙回家，林妙妙也没拒绝，也许是夜色太暧昧，让林妙妙产生了一些错觉，他们漫步在小路上，除了没有牵手，气氛明明如同一对情侣。林妙妙开始有了期待，她自己也不敢确定在期待什么。而钱三一一路沉默，似乎在压抑着因即将分别而难过的情绪。

快到楼下的时候，钱三一才斟酌着一个字一个字说：“妙妙，到了大学，可能会有很多人追你...”

“你想多了吧？”林妙妙这话倒是真心的，她从来没想过会有很多人追自己。

可是钱三一是知道的，高中那会儿，林妙妙懵懵懂懂，每天和男生称兄道弟，活得像个无性别小孩儿，但那时的她就已经被一些人看中了，只不过都被他用各种手段挡住罢了，眼瞧着林妙妙越来越魅力显现，自己又要离她那么远，怎么能不担心呢？

“妙妙，我是说真的，肯定会有很多人追你。”钱三一一边这样说，一边开始回想他高中的时候明里暗里挡过多少林妙妙的桃花，越想越不安，干脆耍起了无赖，“反正，你要是想答应谁，你要提前告诉我。”

“为什么？”林妙妙抬头，直视钱三一的眼睛，或许，她是在等一个确认的答案。

很多年后，所有知道他们故事的人都说，如果钱三一能早点勇敢，大概高中就把林妙妙拿下了。可这就是钱三一，他不敢赌，也赌不起，他必须反反复复试探林妙妙的心意，在完全确定林妙妙的感情之前，他断不敢贸然表白，生怕以后连朋友也做不成。

“什么为什么，你看你这眼镜厚的，高度近视眼神不好，脑子也不好使，一不小心就被人骗了，作为徒儿，当然有义务帮师父参谋参谋啊！”

“我呸！”林妙妙生气得转身就想走，她再指望能从钱三一嘴里说出什么好听话她就不姓林！

“16g！”钱三一急忙叫住她。

“咋，你还没怼够我呢？”林妙妙没好气地说。

“不抱一下吗？”

“啊？”

没等林妙妙反应过来，钱三一就走上前，把林妙妙抱进了怀里，怕吓到她，所以没敢用力，只是轻轻地把头搭在了林妙妙肩上，又很快移开。

“分别前的拥抱总要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