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篇：敕谕诸王

皇帝在燕王出大牢后，第一次召见了他。严格来说，他最终还是没有见到皇帝，他受诏入宫后便被告知皇上身体微恙，皇帝给了他一个诏书，便让他回去了。

他拿着那份诏书，喃喃地说道，“父皇给我下了一道敕谕。”

“朕诸子独汝才智，攘外安内，非汝其谁……尔其统率诸王，相机度势，防边镇民，以答天心，以副朕意。”

他坐在案前，一字一句地读着皇帝的旨意，皇帝没有见他，只是给了他一道圣旨。这圣旨上的意思再明白不过，让朱棣还有所有在京的藩王都回藩地去。

藩王各守藩地，原并没有什么问题。可是偏偏在这个时候，皇帝明明知道自己或许时日无多，可是他担心自己死后，藩王在京其心必乱，他最后连自己儿子的面都不想见。

皇帝知道他死后，朱棣这些藩王是维护大明边境胡虏的重要支柱。然而，胡虏不安定，让诸王防御，可若是诸王不安分，谁又能去抵御呢?朱元璋毕竟精明过人，他也虑及燕王及诸王权势过大，对继任皇帝构成威胁，所以下了诏书，“诸王临国，毋得至京。王国所在文武吏士，听朝廷节制”。

也就是说，就算皇帝死，散落在藩地诸王也不能轻易回京奔丧。

我想，这正是朱棣难过的地方，就算皇帝早就选择了朱允炆，可是他对自己的儿子们，也早就没有什么父子亲情和信任了。

我知道，朱棣最崇敬的就是他父亲那样的人。他有多想得到他父亲的信赖，他一直觉得自己比朱允炆更不会辜负朱元璋的期待。

可是无论他如何做，皇帝都没有改变心意。

我不知道如何宽解他的心境，走到他身边，俯下身，抚着他的脸，“你对皇位始终还抱有期待是吗？”

他低着头，幽幽地说着，“没到最后一刻，谁都不知道结局。”

我扶起他的脸，试图安慰他，“朱棣，其实，未必需要什么百年功名、千秋霸业、万古流芳，离开权势纷争的中心，用自己喜欢的方式度过一生，未尝不是一件幸运的事。”

他沉沉地看着我，目光冷凝，“那你知道，我喜欢的方式是什么样的吗？”

有的人天性喜欢闲散自由的生活，有的人偏偏喜欢和权力周旋到底，朱棣显然是后者。

他顿了顿，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没再继续与我说这个，抬眼看着我，“不说这些了，过些日子你要不要跟我回北平？”

我知道他总会开口让我跟他回去，思衬片刻，指了指脱在一侧的官服，“你看看这身官服，我……只怕走不了。”

他没有看我手指所指的地方，只是直直地看着我，“你且说……你想不想？”

我并不是真的贪恋做什么官，也不是不想和他在一起，只是，我还没想过，去北平会意味着什么，我总想着走一步看一步，我低下头，“给我一些时间，让张无柳慢慢消失……”

他或许看出了我还在推脱，忽然抓起我，急切地将我搂在怀里，“我等不了了。只要你愿意，我帮你想办法……只要你愿意。”

应天和北平，对我来说并没有区别。我知道，既然已经想好了和他在一起，不可能永远像现在这样，“我……”

他失落地垂着头，轻笑着问着我，“连你也要舍我而去吗？”

我不忍见他如此，罢了，以后是什么样，谁也不知道，“我……我跟你一起去北平。”

他闻罢，抬头红着眼看着我，“当真。”

如果我多少可以平复一些他在他父亲那里的失落，我又何必总是让他失望呢，我笑着轻轻点了点头，“给我一些时间，很快。”

他听到我如此说，神色才舒展了些。

说着，我起身理了理那件官服，轻轻说着，“你明日回王府吧，皇上给我的假期到了，我要回去上班。”

他看向我，“上班？”

我转头看他，笑着说，“对啊，我不在家，你就别在我这杵着了，燕王都没有一点自己的事吗？”

他起身将我那衣服放在一侧，靠近我，“这么快，不能多休息几天？”

我见他这副模样，忍不住笑，“还快？那干脆让皇上罢了我的官，我也不必想怎么脱身了。”

他贴着我的脸，轻轻蹭着，“怎么不快，我还没和你待够呢。”

他的胡子扎着我的脸颊，我想躲开却被他牢牢抓着，我轻轻推着他，“别这样，痒……”

他哪里肯放手，动作更加肆意，我偏着头轻声说着，“日后若日日待在一起，你便不这样喜欢我了。”

他知道我想说什么，捏起我的下巴，“你又怎么知道？”

我摇着头，想要挣脱他捏着我下巴的手，朗声说着，“这不是我瞎想，当然也不止是因为人对于轻易得到的东西总会不珍惜的劣根性，这是有生理依据的，荷尔蒙不可能永远旺盛，久处不厌是很难的。”

他听着我的话，开始皱着眉头，叹道，“又开始胡言乱语了，小小年纪，也不知道整天在想什么，半点女子的样都没有……”

我突然笑着说，“小小年纪？你知道我几岁了……”

我几岁了？

我忽然有些愣住。这个问题，我好像好久好久没想过了。我来这里的时候刚过20岁，在这里……大概……度过了六年……所以我现在是26岁了？一年一年的，我一点感觉都没有，在这个世界，过了几年还是十几年，对我来说究竟还有没有意义。

他见我愣着，问道，“你多大年岁？”

我笑着踮起脚，双手环住他的脖子，“我自然还是青春年华，跟你没得比，燕王……现在快四十了没？”

他见我提到我们的年龄差距，倒是满不在乎，“男人此时正当壮年，难不成你喜欢毛头小子？我不好吗？”

说着，他将我整个抱起，将我的腿环在他腰上，正凑着我的脖子开始轻吻，他吸吮得越来越深，只怕要留下痕迹，明天给人看见了可了得？

我忙推开他的头，“好，好，好……你别弄我……”

他得意地看着我，说着，“你再喜欢谁也不管用了，你只能是我的了，知不知道？”

我架在他身上，笑着说，“这么霸道？”

他点着头，手正流连在我后背，隔着薄薄的衣服正好摸到那个伤口，他顿了顿，深深地看着我，“这个伤口是我的，你也是我的。”

我们深情相望着，若永远如此，我们只是彼此的，那该多好。

想着，便扯开他的衣领，伏在他肩上，“那我也要在你身上盖个章，以后谁也不能碰，好不好？”

他见我愿意与他玩闹，很是开心，柔声答着，“好。”

我在他肩上重重咬了一口，他喊了一声，“啊，你真咬啊？”

我摸着那肩上被我咬的吻痕，笑着说，“那当然。”

他笑着盯着我的唇，并没有怪我这样与他闹着玩，仍旧抱着我，手上却开始在我腿间肆意乱动，“你对我越来越上心了。”

我被他这么近盯着，笑着没有说话，想到明天便不能这样日日黏在一起，更是主动吻上他的唇，他抱着我，将我放在那张椅子上，开始轻解我身上的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