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篇：故燕王府（四）

天色似乎还早，我迷迷糊糊间觉得身上疲惫，恍惚间听到侍女在外间为朱第梳洗的声响。

他好像从来都起得很早。

“娘娘身上伤还没完全好，王爷切莫太过冲动。”

“本王知道了，会有分寸。”

我听到朱第和嬷嬷谈话的声音，想起昨日在一起的情形，因为那个伤口，我们只得变换着各种姿势，行动也每每受限，可是他的动作也总是很温柔。

不知怎得，和他在一起，我也变得有些冲动。

想到这，我缓缓起身，掀开床帘，静静地看向他。

我看着他的身影，回想着他的矜贵，他的强势，他的傲慢，他的不懂尊重，然而这样，我还是爱他。

他转头就看到了我，款款朝我走来，“怎么不再多睡一会，天色还早。”

这一刻，我仿佛觉得我们就像是寻常夫妻，早早起身的丈夫，和赖床的妻子。我忍不住被自己想象的画面逗笑了，看着他正想说什么，却觉得身上懒懒的，没什么力气。

他看出我的神情，坐在我边上，轻轻支起我的身体，温声说着，“她们说得对，我该顾重你的身体。”

我静静看着他，觉得这一刻就很好，我有些怕我们之间还会再变。

他凝视着我，看我的表情，轻轻问着，“你怎么不说话？”

他继续说着，“等太子的事忙完，回了北平，我就凑请皇上，正式纳你为妃。”

我其实不知道他说的太子、北平、皇上是什么意思，可是我知道，他说他要正式娶我。

我不知该怎么回答他的话。

他将我搂在怀里，我散落的头发披在他身上，他轻轻抚摸着，柔声说着，“本王仿佛从来没有这么喜欢过一个女人。”

我怎么会感觉不到他对我的感情。

这些日子以来，他一回来几乎都是与我同吃同住，小心翼翼地呵护我，仿佛我是一个应该被他保护起来的女人，我高兴他也满面喜色，我不高兴他甚至要迁怒其他人。

我知道，他确实很喜欢我。

我静静地靠在他怀里，说道，“你喜欢我，却还是其他几个女人的丈夫？”

或许，我这句话在此刻温情的拥抱中太不合时宜了，他沉默了半晌，才叹道，“你不该纠结这些，本王宠你爱你比什么都重要。”

我推开他的怀抱，疑惑地看着他，“只要喜欢和爱就可以，其他不重要？”

我不懂，他的话，还有这里其他人的话，我确实一点都不懂。

他轻捋着我鬓角的头发，笑着问，“和本王在一起你开心吗？如果开心，何必再去自寻烦恼？”

他们都是这样说，所以真的是我在自寻烦恼？

我更加困惑，抓着他追问道，“真的是这样吗？所有人都是有很多妻子和丈夫？”

他看着我，一副我在胡言乱语的样子，无奈叹道，“你说的什么话？一个女人还能有几个丈夫？看来你脑袋真的病的不清。”

这个问题我根本想不明白，继续问着。“你越说我越糊涂了……那为什么男人可以有很多个妻子？”

他轻轻拍了拍我的手，无奈摇摇头，“本王不该跟你再绕下去了，否则你这小脑袋瓜更要遭殃了。等你病好一些，我再跟你说，好吗？”

确实，不仅我自己想不明白，朱第好像也被我问得头大，我抓着他的袖子，轻声问着，“等我病好了，你真的可以说清楚吗？”

他看着我，像是被我这副温顺的孩子气逗笑了，轻轻抚摸着我的脸，温柔哄着，“嗯，你先好好养病。”

他轻轻将我扶下躺在床上，一边温言说着，“本王要出门了，今天太子出殡，你好好睡一觉，醒来本王就回来了。”

他这么温柔，这么柔情蜜意，我有些舍不得他，他不在，这里安静得很，我不喜欢。

我眼见着他就要出门，忍不住起身，撒娇着喊道，“我睡醒了，我说我睡醒了。”

他一回头看我这般，无奈又十分宠溺地看着我，却始终没有为我这样绊住他生气。

我怎么会不爱这样的他，我起身扑向他怀里，又觉得自己何时变得这样娇气了？

他大概很喜欢这样的我，将我搂紧在怀里，下巴抵着我的头，不住地轻抚着我的身体，笑着说，“你不要这样，嬷嬷可提醒过，你伤还没好，让本王不可冲动的。”

我红着脸，不想看他，抬手轻轻为他理着被我蹭皱了的衣领，轻声说着，“你走吧……”

他笑着凑近我的耳边，含情说着，“今晚等我，本王再帮你上药。”

我摇摇头，没再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