羞愤离席

朱棣要与我一起去赏月，我哪肯同意。我先行一步出了殿外，却见数丈远处有一人目视着我，夜深光影之中，我并不太看得清楚。

“张大人真是神通广大，高皇帝在时就是大内侍卫总管，建文的时候也深得信任，没想到如今父皇也深夜召幸张大人。”

是朱高煦，我依礼给他行了个礼，却不知如何称呼他。他是朱棣的次子，从前被封为郡王，如今朱棣登基，还未对他正式册封。

我对他也有所耳闻，朱高煦为人狡黠狠愎，骄横轻佻，但是却比他的大哥能征善战，随朱棣打过许多胜战，在靖难中还多次救朱棣于危急。

朱棣很看重他，甚至对他说过“世子多病，汝当努力”这样的话。

朱棣后世子孙的历史，小玩子也曾与我说过一些，可以说，朱棣对他们几个兄弟的偏心与偏见，直接导致了后来子孙们相残的悲剧。不过，这也是很久以后的事了。

不过，今夜他突然对我说这番话，我不知道他是什么意图。却见他朝朱棣的殿内看了一眼，略有深意地笑了一下，又看了我一眼，转身又离开了。

难不成他发现了我和朱棣的关系？

我直觉这人不是什么善类，却也并不想太多。朱棣的事我都已经决心绝不插手，何况是他儿子孙子那些事儿。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我只是笑着感慨，朱棣的几个儿子都这么大了，我还与他在感情上这样纠缠着……

我若无其事地回到殿内，歌舞表演竟然还没停歇。宫中中秋月宴果然盛大，赏月游园，歌舞声色，莫不是要到天亮？

宁王正举杯饮酒观舞，看到我回来，只是轻笑了笑，并没有多言。我本以为他会取笑我，这才松了一口气。

正无聊间，看到台下的歌舞表演好像与往常的不一样。

“这歌舞好像与平时看的不同。”

“自然是不同，这些都是高丽进贡的女官，”

说着，他又看了我一眼，“新帝刚登基，高丽进奉女官以恭贺四哥登基之喜，这些都是给四哥的女人。”

原来如此，皇帝嘛，就是有很多很多女人，而且还会有很多人给他进献女人。

“哦。”我尽量回答的漫不经心，心里却有些吃味儿。

高丽？就是韩国吧，韩国女人出了名的皮肤光泽细腻，还温柔。

说话间，只见皇后朝我们走了过来。我第一次那么近地看她，她是那样温柔聪慧的女人。我差点忘记了行礼。

“四嫂～”是宁王的声音让我恍过神来，我才发现自己直直地盯着皇后看了好一会，连忙行了个礼。

“十七弟，王妃近来可还好？”皇后与宁王寒暄着，平时嬉闹的宁王也对她十分恭敬。

“一切都好，烦扰四嫂挂念了。下回让她来拜见四嫂，与四嫂说说话。”

皇后听他这样说，笑着点了点头。说罢，转头温柔视我。

“听淑妃说，那四年里张大人对整个应天燕王府和淑妃母子多有照顾，张大人恩情，皇上与我都不会忘记。”

是啊，我救了他们夫妻在应天的那个家。皇上与我……

我低着头轻笑着，并没有多言。

宁王倒是开始起哄，“四哥也是这样说的，绝不忘张大人的恩情。不过四嫂，怎么也得给他点实惠的赏赐啊？”

“十七弟说的对，张大人有什么事，只管说。”皇后听闻，转向我，倒似十分认真询问。

我笑着摇摇头，倒是宁王又开始替我说话，“张大人还未娶亲呢！不如让四哥赐他一份好姻缘。”

天哪，今晚我真的要给他们一家子折腾死了。

“宁王说笑了。”我虽想撕了他的心都有，面上却只得保持微笑。

“怎么，张大人未经人事，还不好意思了。”他越说越起劲，还说我……

皇后倒像是信以为真了，还很认真的问我，“张大人可有喜欢的女子？”

“这样说来，不如让四哥将这几个高丽国进奉的女子赐给张大人。你看这些女子，皮肤多好啊，张大人肯定喜欢。四哥可不能独享啊。”

他要多少女人去纳多少女人，别扯上我。

“不烦王爷费心了。”我转过头，向宁王朗声说道，我有些急眼了，也不知道自己的眼睛有没有红。

皇后见我如此情形，倒有些惊讶，“张大人别介意，十七弟向来爱说笑的。”

“好好好，张大人不喜欢。也对，那些女人皮肤还没张大人一个男人白净细腻呢，张大人怎么看的上。再让……再让四哥……给你寻更好的。”宁王也觉察到我不开心，拿话胡乱扯开。

或许，皇后也会惊奇，我一个小小文官怎么敢对宁王这种态度，而宁王也不生气，倒像在哄我。她大概觉得我和宁王关系不错。

我不想再与他们多说了，此刻只想离开这里。

“皇后娘娘，今夜时候也不早了，臣先行告退了。”

她见我如此，只得点点头。

“我与你一起走罢～”说话间，宁王也从后面追来。

直至旁边没什么人了，他才对我说，“我玩笑太过了，与你赔罪好不好？”

我停下脚步，沉默了许久才与他说话。

“不要跟着我，今夜再不想见到你们家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