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幻月之路

三人站在幻月洞府之前停下了脚步，注视着面前这座神秘的地方，面对著闻名天下的地界，就像是看到了一个普普通通的山洞。

比常人高出一半的洞口，宽七尺左右，出现在一个平缓的山坡上，旁边都是绿色的藤蔓与荆棘，甚至有几枝垂下了洞口，山风吹来，藤蔓也在轻轻摇动。而就在那绿色藤蔓之下，洞口上方的石头上刻着四字：

幻月洞府。

这就是两千年来青云门的根本所在之地。

陆雪琪静静的望着那四个字，历经岁月风霜的字迹仿佛也在沉默的凝望着她。

“小凡，你们进去罢，我就在此处等着你！”

张小凡转身看向萧逸才：“萧师兄，我们夫妻本是一体，雪琪在这等待我也放心不下，我看雪琪也随我们一道进入，这样师兄你也就完全不必担心时长，我们完成了各项事宜再出洞府也比较宽松，你看如何？”

萧逸才毫不犹豫地点头称道：“张师弟所言极是。”

张小凡说话期间已经拽住了陆雪琪温润的小手，朝她牟然一笑：“还记得我答应你的事吗？”

陆雪琪当然记得，她总觉得私下进入幻月洞府相较为好，既然张小凡不在意公开，必然有其想法，陆雪琪也就顺其自然了。

张小凡笑了笑，拉著陆雪琪走了进去，就像是回到家一般，没有丝毫的犹豫与踌躇。

洞外的阳光被石壁遮挡住，照不到石洞里面，洞内显得十分阴凉，简陋的景象一如他当初二次前来这里的时候，就连挂在墙上的那个太极图案，也和原来一模一样。

张小凡走了过去，把手放在那太极图上，淡淡清光闪亮而起，那是青云门本门真传的玄功真法，清辉之中，太极图慢慢起了反应，亮了起来，片刻之后，如他所预想的一般，旁边的山壁缓缓移开，露出了那奇异的水波一样旋转的白雾之门。

“走吧。”张小凡回首看向萧逸才：“等会进入幻月之道，诸多虚幻世界务必小心，各种考验心智，你们记住无论如何不要睁眼回头，一切皆是幻像，我就在你们身边，为你们保驾护法，绝无任何危险。”

交代完毕，张小凡凝视着前方那彷佛深不可测的旋转水波，两次进入里面的时候，便是被其中蕴含着的神秘力量勾动心魔，几乎陷入万劫不复之地，而如今再次面对着它，那深邃的水波深处，像是有一股隐隐的吸蚀之力，让人有落入其中的错觉。

他深深呼吸了一下，不再犹豫，拉着爱人的纤手，带着萧掌门，迈动脚步，走了进去。

一股清凉之意迎面扑来，就像是他果然踏进了一个深水的世界，只是片刻之后，张小凡发现自己再次像前次一样，周围尽是一片虚空虚无的世界。

一片黑暗，无边无际，没有光亮，随后，张小凡向前方注视而去，只是在他眼中除了黑暗便一无所有，他看了很久，一直没有动作，直到最后，他的嘴边忽然露出淡淡的笑容，却是闭上了眼睛，向前走去。

“闭上眼睛。”他轻轻地交代道。

才走出几步，突然那一片死亡般的寂静已然被打破，“轰”的一声，一股炽热之气迎面扑来，张小凡甚至可以清晰的感觉到自己就像是走入了一个火海，全身的皮肉都在被突如其来的火焰灼烧着，剧痛从身体的每一个角落疯狂涌来，整个躯体似乎就要在这火海中毁灭。

但他却依然紧闭着双眼，甚至在脸上肌肉因为剧烈的痛苦而微微扭曲的时候，他的嘴角依然保持的淡淡的笑容他一步一步，虽然缓慢却持续的向前走去。

手头上他感觉到爱人有些紧张的小手，他稍微用力些握紧了柔荑，对方感受到了这份满满地爱意，似乎安静了下来。

火焰燃烧的声音越来越响，就连身体周围的空气里，似乎也开始弥漫了一种恐怖的焦灼味道，身体的痛楚有增无减，每走一步仿佛就要忍受千万倍的痛苦。

只是，他的脚步依旧没有停止，缓慢而坚定的向前走着。

不知什么时候，感觉中这狂暴的火焰之海缓缓退去了，在他的周围，重又是一片宽广虚无的寂静，身体的痛苦也随之消失了。

如一盏灯般，各种念头突然出现在他深心处，远远不断的闪烁，像是一种诱惑。

张小凡深深吸气，紧紧握住陆雪琪的双手，慢慢地继续地向前走去，紧闭着眼睛。

“萧师兄，你现在如何？”

“张师弟，还好你的提醒，我反正就完全信任你，别的都当成了幻像，毫不理会。”

“萧师兄，正是如此！”

各种刺痛的感觉反复到来，最终缓缓退去。

一步，又一步，不曾停下，就像人生，缓缓前行着，终究不能回头。

整个世界，就独剩一个人，独自前行，除了他手中的那份永恒的温暖。

“小凡……”

张小凡的眼睛仍是闭着，但嘴唇却开始微笑起来，低低的道：“碧遥，你不是复活了么？”

声音渐渐远去。

须臾，他感受到了唇上的难得的温暖，“金瓶儿？”那次完全无意的触碰。

耳边还响起沐浴的水声，“燕虹？”

“小凡哥哥，我想，我想照顾小凡哥哥一辈子。”“小环？！”

张小凡浑身颤抖了起来，这几位美女皆是人中翘楚，也都是真心对他的好女孩，但是，他的心中满溢的是那眼泪的温暖，他的粗糙大手中，永蕴着那执着的牵手，“雪琪。。。。。。”

他感到了同频的心跳，他感受到了指尖的温柔。

一生往事如烟，一幕一幕闪现而过。

千山万水，一人跋涉；暮雪千山，只影独行。

他不要孤寂，不要长生，他想要的，只是和心爱的人在一起啊。。。。。。

各种声音，依然在耳边呼唤着，萦绕不去，诱惑着他，让他睁开双眼回头而去。

只是，那万蝠古窟、死灵渊、流波山、玉清殿、天帝宝库、天水旧寨、七里峒、小竹峰、幻月洞、镇魔古洞、草庙村。。。。。。那历历在目的深情厚义，那重走一遍的柔情似水，他怎能忘却，他怎会忘记？！

也曾经，在那一片虚无空虚昏暗之中，昏迷的他半梦半醒一般，恍惚之中，有那温热的泪水滴落在他的脸庞在一片可怕的冰冷世界里，告诉了他，他不是一个人。

这一生，那千山万水，那暮雪千山，

不是，

一个人。

周围的无数声音突然变得急切起来，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带着几分凄厉向他继续呼唤着，但张小凡的身体慢慢地直立了起来，面上痛苦的扭曲被一股平和缓缓取代。

随后，他轻轻笑了一下，一股带着深深不舍的眷恋，带着刻骨铭心的思念，淡淡的微笑着然后，他转身，走去，将所有的声音抛在身后，任凭那声音凄厉叫着，然后在尖厉声中，渐渐平息下去。

寂静，终於再一次降临了。

“雪琪，你还好吗？”

一声简单的问候，却等来雪琪的持续的抽泣：“小凡，我知道那都是幻想，但我依旧不能舍去，父母，师傅。。。。。。，我最担心的却是你，所幸你温暖的大手一直留在我的手心之中。”

“雪琪，我永远护在你的身边，相信我。。。。。。”

“我相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