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允书，你别走！”周允书在睡梦中听到有人喊他，他努力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竟站在墓碑边上，而身后那人却抓着他的手臂不放，他回头，惊讶道：“李芹歆？”
李芹歆满脸通红，喘气声粗重，眼神迷离，像是喝醉了酒：“周……允书，我喜欢你，你……”
她话未说完就倒在了周允书怀里，周允书低头，发现李芹歆双眸紧闭，已经晕过去了，他叹口气，扶住摇摇欲坠的李芹歆，转身往山下走，路过花园时看到了熟悉的背影——周泽。
他背对着周允书站在一棵桃树旁边，手捧着一束白色百合，仰头望向天空。
“周泽？”周允书叫了他一声，周泽缓缓回过头，目光落在了周允书搀扶着李芹歆的胳膊上，随即又移开，视线停留在他脚底的泥土上，片刻之后才慢慢抬起头看向他：“怎么回事？”
“她晕过去了。”周允书说，语速很快，但他还是尽量用平稳的语调告诉周泽，“你送她去医院吧。”
周泽没说话，目光依旧盯着他脚下的泥土，似乎陷入某种沉思。
半晌之后，他忽然笑了一声：“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周允书愣了一下，没太理解周泽这句话，只是点了点头：“嗯，我知道啊。”
周泽又笑了一声：“好啊，既然你知道，那你跟我回去。”
周允书皱眉：“你疯了吗？李芹歆晕倒了，你先把她送去医院吧，其他的等她醒了再说行不行？”
周泽仍然无动于衷：“如果她醒来问起我，我该怎么回答？”
周允书一愣，这才意识到了问题的关键：“……你……你难道打算承认我们的关系？”
周泽淡淡道：“谁不知道你周允书是李芹歆心心恋恋的心上人，如果让她知道你和我……你猜，她会怎么办？”
“你胡说八道什么！”周允书生气道，“我从没说过这种话！”
周泽冷漠道：“不管你承不承认，反正我承认就够了。”
周允书顿时哑口无言，他知道，周泽说得没错，李芹歆确实喜欢自己，并且在初中一直暗恋自己，只不过自己一直装傻充楞，根本没接收到她任何情愫罢了，甚至在最近的这几次相处中他也能感觉到李芹歆偶尔投注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只是他从来不敢深究而已。
可他没想到周泽居然趁这个机会将这件事摊开来说，他不敢置信：“周泽你疯了，你知道我们是不可能的吗？”
“知道啊。”周泽道，“不仅如此，在李芹歆记忆里初恋只是你。即使你不喜欢她。”
“你！”
“周允书，李芹歆的时间不多了。她只是希望在她最后的时间里你能陪伴在她身边。”周泽看着周允书，“你不能辜负她的心意。”
周允书咬唇看着周泽：“……周泽，我不能。”
“我知道，但我愿意帮你。”周泽道，“我可以保证李芹歆不会哭闹，你不需要为她的死而愧疚，她本来时间不多了，她最后与你无关。”
周允书看着周泽，久久没有说话。
他知道周泽是个固执的人，决定了的事很少改变，虽然他也知道李芹歆的病已经严重到了极致，或许真的撑不了多久了，但他没法答应周泽，他不能这么自私地伤害另外一条鲜活的生命。
“抱歉。”周允书道，“我不能这么自私。”说完，他伸手轻轻推了推李芹歆。
李芹歆终于被推醒了，她睁大眼睛，茫然地环顾四周，嘴里喃喃着：“周泽，我刚才……做噩梦了？”
“嗯。”周泽点点头，温柔的摸了摸她的额头，“没事了，梦境总是美好的，别怕。”
李芹歆看着他，微笑道：“是啊，梦里总是幸福的，我也希望这些幸福是真的……”她忽然转向周允书，“周允书，你会一辈子对我好吗？”
周允书没说话，只是看着她。
周泽替他开口：“周允书肯定会娶你，一辈子对你好的，你别担心。”
李芹歆笑了：“允书，我知道你对我好，但……但我也希望你能找到属于你的幸福。”
周泽闻言，表情瞬间凝滞。
“周允书，我是你初恋吗。”李芹歆伸手试探问周允书。
“是。”周允书犹豫着看着向他伸出手的李芹歆，不忍她伤心的回答 。
“那我很幸福。”李芹歆得到周允书的肯定后满意的闭上眼睛。
“李芹歆！”
“芹菜！”
周泽两人看着闭眼的李芹歆惶恐叫喊。
“李芹歆！”周允书迅速从睡梦中惊醒，猛地坐起来。
窗外阳光刺眼，照亮整张床，周允书捂着胸口剧烈的喘息，他看向墙壁上挂钟显示的时间——十一月十三号，早晨八点半。
昨晚他和言虱恩在手机上聊着聊着就睡着了，可没想到居然睡到了这个时候。
“怎么了？”
周允书转头看去，看到周允怡正端着粥碗坐在沙发上。
“没事……”周允书摇了摇头，“我刚做了个噩梦。”
“什么梦？”
周允书没有说话，他掀开被子下床，匆忙跑去洗漱换衣服。
周允怡坐在餐桌前等了一会儿，周允书才从卧室出来，坐到椅子上拿起筷子吃饭，他看着周允书，欲言又止。
“怎么了？”
“今天是李芹歆忌日。”
周允怡握着筷子的手僵硬了，她缓缓抬头看向周允书:“我就不去了，你去就是了。给她带束喜欢的百合吧。”
“嗯。”周允书闷闷地应了一声，垂下眼睛继续吃饭。
周允怡却忽然笑了，说：“允书，这么多年了，我一直忘不掉她，但我也一直努力的劝自己忘了她。”
“姐！”
周允书放下了筷子。
周允怡也低下了头。
半晌后，周允书开口：“姐，我想明白了。”
周允怡没有说话。
周允书又道：“我答应你，我会去看她。”
周允怡抬起头，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神情。
墓园
周允书在李芹歆墓前放下百合花后，站在墓碑面前看着李芹歆的照片，轻轻抚摸她的墓碑，低声说道：“我会来看你的，芹菜。”
他在墓碑旁站了很久，才转身离开。
走出墓园后，周泽迎面朝他走过来，周允书停住了脚步，他抬头看着周泽，脸色苍白，双唇紧抿，眼底透出一丝阴郁。
“你不用担心，你可以选择不来。”他说，“我会告诉爸妈的。”
周允书沉默良久，最后还是摇头。
周泽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才道：“那走吧。”
两个人往山下走去。
快走到路口的时候，周泽突然问周允书：“你是不是喜欢言虱恩？”
“……”周允书没有说话。
“你骗得了别人，但骗不了我，周允书。”周泽道，“你不能喜欢她。”
“周泽……”周允书苦涩的说，“我们之间没有可能了，你又何必勉强呢？”
周泽没有理会周允书，径直往车库走去，周允书叹了口气，跟在他后面上了车。
周泽将周允书送到家门口，周允书下车时，他突然拉住了周允书的胳膊，将他压进怀里。
“书欢……”周泽在他耳畔低语，“不要怪我，我不想失去你。”
周允书愣了愣，随后他轻轻挣脱周泽的拥抱，冲他说道:“你生病了。还有别叫我书欢。”
“你……”
“我先进去了。”说罢，周允书便打开了家门，然后飞快的进去了。
周泽看着周允书消失的背影，目光闪烁着不知在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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