芈月传：西风愫（29）

  从朝堂上下来，看见众臣子激烈的反映，赢稷也劝母后收回臣命，可是芈月对赢稷说道：“当初母后怀你的时候，有多少人不愿意看到你来到这个世上，明枪暗箭，使了多少鬼点子，但是母后为你保全他并且生下你，拼尽了全力，当初是没法子的事，谁让母后当初身份卑微呢，如今，我是大秦国的太后，谁又能阻止我的肚中的孩儿出生呢。”

  赢稷却说：“若母亲不收回臣命，孩儿就跪在殿外不起！”

  芈月听到这也很生气，回复道：“随便你。”

  果然好几个时辰过去了，大王赢稷就一直跪在那里。

  芈愫和魏冉还有芈戎来了，他们看见了一直跪着的嬴稷，魏冉与芈戎心疼，直接进殿找到芈月太后求情。

  魏冉对芈月说道：“姐姐是否对稷儿太过严厉了。”

  芈月说：“别人容不下我腹中的孩儿尚可，偏偏稷儿也容不下自己的同胞兄弟，如今在这宫中，小冉还有戎儿唯有你们二人与我是一母同胞，同气连枝，这种骨肉亲情是刀砍不断，火烧不灭的！大王稷儿是我与先王唯一的骨血，可是他太孤单了，如今我生下这孩儿，一是珍惜朕与义渠君的情份，二是想给大王多留几个一母同胞的兄弟。”

  看魏冉还想说什么，芈愫直接一脚轻踹了过去道：“自古以来，同母的同胞都是骨肉亲情，同父的同胞日后长大为了各自王位才有可能会相互残杀，姐姐这么做自然也是有考量，此事对稷儿并无坏事，若等姐姐百年之后稷儿也不会为义渠而担忧，将来靠着血亲，只要有这个关系义渠就是大秦的囊中之物。”

  听芈愫这么讲后魏冉与芈月知道姐姐真正的心思后，就反过来劝大王起来，然后又把芈月与芈愫对他们说的话转告了他，赢稷听后，心情似乎好了一点，顺从地站起来跟着舅舅回宫了。

  芈愫看这三人的背影无奈的摇了摇头：“真希望稷儿的头脑能赶快与你一样聪明。”

  “他还小，多历练总会开窍的。”芈月站至芈愫旁边说道。

  芈愫叹道：“不小了，都成婚了也是在父母眼中孩子总是长不大。”

  “哎没办法，做母亲的总得为孩子想想，你帮我把黄歇约到四方馆吧，我有事找他，别让义渠人看见。”芈月说道。

  “我做事，你放心，我先去找师兄了。”芈情迈着大步向外走去，回去乔装打扮一番去找黄歇。

  在早已荒芜的四方馆，芈月约了黄歇见面，一到这个地方，黄歇马上知道了芈月要重修四方馆，不拘一格，广招天下的人才贤士，为大秦国将来筹备人才，多年以来，不管他们曾经是恋人到现在变成了至亲，他仍旧是那个最懂她的人。

  芈月对他说自己怀孕事情，并且告诉他自己的儿子赢稷知道此事的反映。

  黄歇则理解地说：“我明白大王为什么会有如此反映，那是因为怕母亲的宠爱会让他人夺走而应有的反应，你多把心思放在大王身上，而重修四方馆的事我来办理。”

  芈月听后回宫亲自下厨，为嬴稷精心做粳米粥和糕点，还有他最爱吃的小菜，吃着母亲亲自烹饪的食物，大王赢稷心情好了许多。

  一日，芈月下朝看见生了腿疾的樗里子，立刻让太医去他府上帮他看腿病，然后特赦他因腿脚不便可以坐着软轿上朝。

  几个月过去，芈月生下一儿，赢稷心情很复杂，让王后芈瑶过去探望。

  接到快报，齐，魏，韩三国一起攻打楚国，芈月派出司马错和魏冉领兵去攻打魏国并拿下他几座城池，令芈戎领兵攻打韩国并拿下了他们的都城，义渠君则领着白起带兵拿下西北方向西戎等地，而且顺便把赵国的原来是秦国的榆林之地给收复回来。

  朝堂上一片欢欣，接下来芈月问秦国将剑指何方，庸芮给出了建议说：“臣觉得攻打楚国，尚书有道楚地者得天下，再说楚国王后郑袖一直想让自己的儿子公子兰做太子，对呆在秦国作人质的太子横有诸多不满，又曾派人在咸阳的一家酒家，追杀太子横和陪同太子横来秦国的黄歇，幸得芈大夫派出的暗卫，不然太子横凶多吉少。

  芈月说道：“可是攻打楚国，竟然要开战，一定要师出有名，若师出无名，定会让天下人说成秦国毫无信义可言。”

  可是庸芮脑筋一转说道：“理由一定会找到的，在那个酒馆里，趁乱时，有人污蔑楚国质子，也是楚国太子横杀人，横害怕，听从侍从蛊惑，赶紧想乔装打扮准备逃出秦国，太子横在咸阳杀人，已经出逃。

  自古谁都知道，质子出逃是大罪。

  当芈月听到后说：“太子横一向在秦国谨小慎微，安份守已，这个理由还不错，但这样岂不是害了黄歇。”

  庸芮说道：“太后这个尽管放心，黄歇是一介奇才，我已派人将他留下。”

  芈月看向芈愫道：“你觉得此法怎么样？”

  “我虽看不惯楚王槐但只怕屈子受不住，太子横如今被我安置好，其他的事还是由太后决定吧。”芈愫思索一会道。

  若选攻楚对不起屈子，若选不攻楚又对自己不利，干脆自己就直接放手让芈月干。

  “芈大夫您派人把太子横送回楚国对外就说太子横是逃回去的。”庸芮说道。

  芈愫想到庸芮的想法点了点头。

  最终芈月在众臣子的催促下，以“楚国在秦国的质子杀人，私逃回楚，秦楚之谊，就此破裂，我大秦愿与各国联兵，共同伐楚。”为由，派由义渠君训练的铁骑发兵楚国，果然势如破竹之势，连续攻占了楚国好几座城池，楚国告急。

  在这危急时刻，王后郑袖面见楚王，说是太子横引发的事端，要太子横承担责任，让楚王处罚太子横，可是楚怀王却说：“这个逆子虽犯了错，但是毕竟是寡人的骨肉，所以寡人还得为他去收拾残局。”

  他听信秦国使者的话，要去面见秦王，把这场误会说清楚。

  郑袖见还是动不了太子横，就怪靳尚办事不力，不是说原来计划让太子横给秦国兵士抓住即可，怎么还让他跑回来了，还惹下如此大的事端。

  靳尚说事态失控了，多说也无益，现在只有再让太子横到齐国去为质，如果他再惹下事端，那大王估计一定得罢免了他太子之位。

  黄歇来到芈愫府上正逢他们一家人在园内玩乐，魏冉见到黄歇，怕黄歇因秦楚之事迁怒于芈愫，要将黄歇请走，芈愫冲魏冉摆手说：“你在外打仗多月，如今回来你多陪孩子多玩会，我与师兄去前厅，你一会再去找我。”

  魏冉只好抱着孩子先去玩，芈愫将魏冉请到前厅，黄歇问道：“秦楚的事你全都知道，为什么不阻止？”

  “此事并非我一人说的算，如今掌权的又不是我。”

  “可你也是楚国人啊，你就看这秦国兵马踏入楚国，眼睁睁看着大王客死他乡？就不能与太后说说？”黄歇的情绪有些激动，他想不明白为什么现在如今天下太平可秦国却要打仗，惹得生灵涂炭百姓生死不安。

  “当初芈槐将我送到秦国和亲，他可曾想过我与那秦惠文王相差三十多岁，如他将太子横送到秦国为质可又想过，太子横是他的嫡长子；他做事情从未为楚国百姓考虑过，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现在到如此地步也是自己作出来的，师兄还不如和屈子扶持太子横做大王，再说我也阻止不了这件事，我这辈子自述做事周全，除了屈子和你我没有愧对与任何人，你现在到我这，我要是能为你这件事我一定会做，可是我没这权力，我帮不了你。”芈愫干脆把事情挑明，直接告诉黄歇这件事自己干不了。

  黄歇只好“灰头土脸”的走了。

  第二天，黄歇不死心又求见芈月，芈月赐坐，他则说坐不下，喝茶，他却说没功夫，然后问芈月秦楚会盟这事你可知晓，那会盟之地为什么会选在武关，武关是秦国的属地，这样楚王恐怕有不测。

  然后又问芈月，就这样任凭秦国的铁骑践踏楚国的国土，有生之年，你该如何回到汩罗江，如何面对楚国的列祖列宗。

  芈月让侍从捧出一杯土打开给黄歇看，说这是她当年从楚国到秦国来一直随身带的，她从来没有忘记自己的母国。

  果然武关秦楚会盟，秦王赢稷私自下令扣押了楚怀王，并押送至咸阳。白起给芈月出谋划策，说可以趁楚国群首无主，亦可进攻楚国，并且把自己一套作战计划讲了，芈月听后，也感觉此计良好，于是正在思索中。

  没多久，庸芮和司马错大将军也进来，把全面进攻楚国的计划又筹划了一次。

  黄歇最后一次见芈月，芈月要做当年的周天子，打算一统天下，恳请黄歇留下来帮她，而黄歇则说楚国是他的命，他看不到那么远，他现在只看到已将破碎的八百年的楚国，五千里河山，黄歇要为自己的母国故土做最后的打算，请求芈月不要再留他，两人最后挥泪不辞而别。

  芈愫站在城楼上看着黄歇渐行渐远的马车，心里其实也不是滋味，她不知道屈子会不会受不住这打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