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48 结局

黑魔王和扶羲，都被关押在这里。

听人说，黑魔王求生欲望浅薄，在被关到天牢里后，只在昏迷时无意识接受了治疗，后来一直拒绝疗愈，哪怕是心理。

天牢外，艾格妮丝看着里面蓬头垢面、形销骨立的男人，唏嘘难免，未有同情，只是痛心。

“毕程所愿，”艾格妮丝唤道，见那人脸朝着墙壁，丝毫没有回头的迹象，她轻轻笑了笑，“你并不亏，你好歹有父亲陪伴你到你成人能独当一面，而我和堂兄却只享受了几年的好时光。”

“你觉得世事不公，我也这么认为。”艾格妮丝头抵在墙上，语气平淡，“没有人能比我更懂得世事不公。我无法对你的那些遭遇感同身受，因而我不谈。我来，只是想问你为什么要恨爷爷他们?或者说，当年的梦中草，是不是你给那个叛徒的?”

男人一僵，紧接着控制不住地颤抖，她是怎么知道的?

如她所言，当年她只不过三岁啊！

艾格妮丝笑的凄苦，道:“梦中草罕有，我只记得你所在的毕程家族，曾经试图培育梦中草，使其达到量产。”

毕程所愿扭过头，“可我，从未告……”

他忽的噤声，没错，他曾告诉过一个人他试图往那项魔法道具里加入“梦中草”，以此增加游戏的真实感，并得到了那人的称许。

“我听见了，你和伯父说话的时候，贪玩的我正好躲在他的书房里，我听见了。”艾格妮丝平缓地重复道。

她复问:“为什么?为什么要把那么大剂量的梦中草给那个叛徒?”

能让整个缇星球都耽于游戏，需要多少？能实现这一点的，又有多少人?除了已经成功实现“梦中草”量产却从未为外人所知的毕程所愿，她想不到旁人。

或许，也是这个世界让她想起来的。

算是……让她走得安心点?

毕程所愿抖着嘴唇，迟迟不发一言。

“我原以为，你是因为后来的恶言相向才会选择玉石俱焚，结果是你亲手选择这一切……”

这一切都来自他心底的恶意。

或是见到伯父父亲有爷爷疼爱支持而艳羡，或是对其父低声下气寻求帮助的愤懑，或是因毕程家族与贺普家族地位不均等而滋生的恨……

都让他选择对叛徒拿走“梦中草”行为的不闻不问。

“我，没有想要他们死，真的……那人找上门问我要梦中草，我没想那么多……”

当艾格妮丝转身欲走时，毕程所愿艰涩地、略显苍白地解释道。

艾格妮丝抬起的玉足一顿，嘲讽般一笑，没有回头，“这话，你自己相信吗？”

她沿着来时路返回。

这条道路的尽头，天牢的出口，与天光相接的地方，少年手插着兜，逆光而立。

她加快步伐，最后几乎是小跑了起来，奔向那人，被稳稳地接入怀里。

耳边是他嗔怪的声音，“跑什么呢？早说了，我就在这里等你啊。”

在谜亚星清爽的怀抱中腻歪了好一段，艾格妮丝才抬眸看着他，“我还得去找一下希雅长老……”

“没事，我等着你。”谜亚星屈指弹了一下她的额头，又印下一吻，“不要让我等太久。”

艾格妮丝的到访并未让希雅感到惊讶。

案上有两杯斟满的茶水，澄澈透明，茶香徐徐飘散，钻入观者的鼻子，眼前顷刻间云海茫茫。

艾格妮丝一怔，“梦中草泡的茶?雅长老，你……”

“不错，当年是我告诉那叛徒，毕程家族在大量培植梦中草。”希雅言笑晏晏，艾格妮丝通体发凉。

“你已知道，这非你原来的世界，那么你所经历之一切，皆为虚无。这世界缔造的本身是为了磨炼你，而从你降临始，我和艾斓的使命，就是让你历经苦难，找到执念，执念化为绕指柔时，你若选择离开，便是试炼成功。”

纵然早有准备，艾格妮丝也觉得荒唐。

“长老之意，即那些人因我而生，也因我而死。”她面色不善，嘲道。

“然。”希雅笑，“如今你既已来了这里，想是做好了离开的准备。”

她的话中，有哀婉，有感伤，有无奈，有欣慰，还有……厌倦。

“实话说，命定之人的试炼，只会为你们徒增烦恼，对吗？”艾格妮丝却莞尔，“我问过艾斓姐姐，我一走，这里顷刻崩塌，你们会成为两道魂灵守在此处，忍受五百年的孤寂，迎来下一任命定之人。”

“几千年，你们如同看客经历人世起伏，那面对令姐之死时，长老为何依旧触动?”

希雅终于收起了万年不变的微笑，冷声道:“这不是你该管的。”

“不，我并非是在指责你们，”艾格妮丝低眸一笑，“我只是不想让他成为真正的虚无。他是独立的个体，其他人亦然；这里也是一个世界，他们为什么不能好好地活下去?为什么因我而生，必须因我而死?就算他们甘愿，但我不愿。”

我不愿。

希雅执起茶盏的手一顿，诧然看向她，艾格妮丝回之一笑，“我死后，可用自己的身魂为此地筑五百年屏障，使其生生不息，待到下一任命定之人到来，你们再想别的办法。何况以身魂相护，我在另一个世界又不会受到影响。”

最后这句话颇有些无赖，希雅摇着头无奈一笑，“以身魂守护，在这个世界的人眼中，你就是死了，并且有关你的记忆，会慢慢遗忘。”

“甘心?”她说着，看了窗外一眼，仿佛能透过深深院墙，瞥见那挺拔如松立在原地的少年。

“他不会的。”艾格妮丝笃定道。

对此，希雅不作争辩，一束紫光从她指尖蹿出，没入艾格妮丝体内。

“三个月后，你在此地的身魂俱灭。”

临起身时，艾格妮丝转头向希雅鞠了一躬，“多谢雅长老当日提醒我。”

那日极光封印，希雅对她说:“世界因你而生，若精神力足够强大，当可改变眼前的世界。”

所以那些昏睡的人醒了过来，但她也因此再无可能留在这里。

目送少女缓步走出院门，希雅低头一叹。

“多谢……”

千年的孤独，在目睹人世繁华后，实在难以忍受。

艾格妮丝牵着谜亚星的手走在路上，一边走，一边晃啊晃的。

谜亚星看着可笑，使力拽着艾格妮丝，艾格妮丝歪头，像是不明白他要干什么，他把她拉到跟前，掐了一把艾格妮丝的脸，戏谑道:“你就没有什么要跟我说的?”

少女的脸庞微微凑近，呼吸相闻间，她微笑着吻上少年的下巴。

旋即抵着他的胸口，笑道:“我爱你啊，谜亚星。”

少年嘴角漾起笑意，揽着她的腰肢，少女仰起头，踮着脚尖慢慢靠近。

春意阑珊，二人吻的缱绻绵长，珍之重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