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42 谎言

“莫茉从未告诉你，她的命，其实掌握在你手里。”

一道劲风刮至眼前，艾格妮丝双脚离地，扶羲箍着她脖子的手慢慢收紧，黑气萦绕，他一字一顿道：“你说什么？”

艾格妮丝的眼珠转了转，准确捕捉到趴在地上口吐鲜血的谜亚星。扶羲刚才那一下，竟然把他伤的这么重！而她看似被扶羲抓着，却未有多大的痛感，倒是体内的“饮血”还在不断叫嚣。

谜亚星其实还有意识，艾格妮丝说的话越多，他就越能明白她究竟要干什么。最后一句话落下，他就暗道不好，只来得及驱动全副驶卷使在艾格妮丝周身形成屏障，自己却被扶羲打的措手不及，还吐了血。

好在艾格妮丝那边无事。

他能感受到自己留下的屏障还在，那么，扶羲就不能威胁到她的安全。

危急关头，艾格妮丝还有心情扯起嘴角，“扶羲，你不是很聪明吗？不妨想一想，是谁告诉我这些的？”

你不是很聪明吗？

扶羲渐次松开扼住艾格妮丝喉咙的利爪，眼里闪过一丝茫然。

自诩聪明绝顶，自矜天生异能。

“你懂得她的选择吗？”艾格妮丝反手抓住扶羲的手腕，“你难道真的没想过这种可能吗？所有的知情者都在瞒着你，你一心玩弄世界，迁怒他人，包括利用具有双魂之体的布莱丝，因我父亲而给根本未曾陷入局中的我种下饮血……你追寻过真相吗？你能承受住那残忍的真相吗？”

真相吗？

“你最好别骗我！”

扶羲彻底卸力，一阵青雾氤氲，人已消失。

艾格妮丝来不及和“饮血”斗争，赶忙上前查看谜亚星的情况，谜亚星强撑着坐起，抚上艾格妮丝被掐红的脖颈，声音沙哑，低声道：“你早就猜到扶羲会来了，对吗？”

艾格妮丝点了点头，“以毕程所愿的个性，肯定会把扶羲派到萌学园，我本来还在想要怎么把他引走，他却见我饮血发作故意刺激你。这是他自己找上门的，不怪我狠。”

谜亚星缓缓抹去嘴角的鲜血，嫣然一笑，“还是你技高一筹。”

“你这伤……”艾格妮丝扶起他，“咱们去找欧趴。”

谜亚星低低地应了。

之前扶羲现身，还小心地在周边祭起魔法屏障，纵然里面魔法能量波动有多大，外面都听不到动静，遑论赶来搭救。是以艾格妮丝只能带着谜亚星慢吞吞地去找欧趴。

路上，为了分散艾格妮丝的对于“饮血”的关注，谜亚星问：“你对扶羲说的，是真的吗？”

“额……半真半假吧，反正艾斓姐姐同我说的是一字不漏地转告他了。”

“这么说，你觉得这事还没完？”

“只是一点小小的猜测，无关大局。不过，”艾格妮丝歉疚一笑，“堂兄可能要倒霉了……”

如艾格妮丝所想，吃过晚饭的庚龄正负手跟自家后院散步呢，忽而天降霹雳，把他面前的大树劈成了两半。

庚龄抬起的脚微顿，心里把艾格妮丝鞭笞了一百遍。

念起昨日艾斓在他面前，一副“我犯了错对不起你”的模样，说出的话更是让美好都失去了颜色。

“我把莫茉的事告诉艾格了，你别生气……”

庚龄甚至来不及摆出防御的架势，一束黑芒便擦着头发丝飞过，带倒一众花花草草。

一团青雾裹挟着杀气与愤怒倾身而至，庚龄随手拈起叶片化出短刃与之近身搏斗。

电光火石间，两人已过百招。

庚龄纵身往后一跃，对方也不再紧逼，青雾渐散，扶羲的面容逐渐清晰。

晚风瑟瑟，吹的人遍体生凉。院中两人却浑然未觉，直直地看向对方，仿佛中间有天堑相隔，谁都不能再进一步。

落叶聚散，寒鸦复惊。

经年一别，再见陌路。

莫茉惨死、他与过往决裂时，扶羲以为，这辈子就这样了。

“她说的是真的吗？”

庚龄默，他在思考那鬼丫头到底说了什么！

“莫茉的命，我能救。”扶羲艰涩道，“对吗？”

庚龄垂眼，“对。”

“为什么？”他问。

既是真相，就会有为人所知的一天。莫茉死后的数年，庚龄幻想过无数种扶羲问“为什么”的场景。直到今天，当预想过无数次的画面确切实在地发生，他远没有想象中的无措慌乱，拼命掩饰或解释。

心静如水。

“为什么要瞒你？”庚龄自嘲般地一笑，“在莫茉与你之间，我选择了你，这个理由，充分吗？”

扶羲捏紧拳头，“那么，营救贺普教授的事情，是否如你当年所言，是你的主意？”

“是，你知道的，叔父待我如同亲生，我无法坐视不理。长老会根本不可能下什么命令让我们暴露，有艾格妮丝作为贺普之后，能量药水迟早会被研发面世。到那时，叔父的安危无人在意。我假传密令，只是为了满足一己私欲。”

“骗子！”扶羲瞬移至庚龄眼前，一拳砸向庚龄面门，怒吼着，“你到现在还在骗我！长老会的密令我们都看过！你难道有那个本事仿的那样逼真吗？！”

庚龄一面躲避，一面听扶羲咬牙道：“我早该想到的，从前莫茉最喜欢搞一些仿制品，长老会的密令也只有她能仿制！你根本不是策划一切的人！”

“是莫茉……她本来身体就不好，又被暗黑族罚，已是油尽灯枯，她不想一事无成地死去，她想为夸克族做点什么，她选择了贺普，想要把他救出来……”

扶羲悲痛地呜咽一声，拳风渐息，他整个人栽在地上。

顷刻间，纷乱声声入耳——

你这么聪明，猜不出来吗？

你这么聪明，以后一定能为夸克族做很大的贡献吧。

你这么聪明，千万不要做错误的选择啊。

你这么聪明，希思黎家族的未来就交到你手上了。

曾经刻意被遗忘的人，刻意被遗忘的声音也强势地冲进脑海——

“我们的扶羲，不必很厉害，不必很聪明，只要无愧于心、坚持本心就好了。”

他的本心，从来都是她啊。

而本心未变，说的也是重你之心。

莫茉，你可曾想过我得知真相后会有多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