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6 我是谁

是谁，迁就了谁？是谁，成全谁的愿望？

——

“艾格，我愿……”

艾格？

是谁啊？

那个人，那个越来越模糊的人，她只能看到他的背影，不断远去。他的嘴唇一张一合，是在说什么呢？

床榻上的女孩睫毛颤了颤，扑闪几下后，终于有光渗入她昏暗的世界。守在一旁的艾斓倏地直起身子，叠在膝上的双手紧张地交握在一起，她轻声唤道:“艾格，你醒了。”

女孩脸庞苍白如纸，她茫然地望着艾斓，她艰难地吐出不成句的话，问道:“你，在叫我吗？我是，艾格？”

她清楚地看到，面前的姑娘欣喜的表情还来不及收回，便凝滞在了脸上。

女孩撑着身子坐起来，艾斓给她递了个抱枕，她小心翼翼，又难掩紧张地问道:“你不记得，你是艾格妮丝了吗？”

女孩眨了眨眼，反问道:“我是艾格妮丝？”

完了。

艾斓心中只有这一个念头。

艾斓征得艾格妮丝同意后，掀开她的袖子一角，露出以黑为底的月之星图腾。

女孩眼里有惊讶一闪而过，很快恢复平静，她应该是失忆了吧。

而且，她抚上心脏的位置，很痛。有什么重要的，很重要的被她忘记了。

艾斓朝外吼道:“庚龄，你给我滚进来！”

女孩垂眸，揉了揉耳朵，奇怪，面前年长她几岁的姑娘在她听来很聒噪，可她眼里尽是对自己的担心，没有恶意。这种感觉很……

温暖。

庚龄一直在外守着，艾格妮丝突然昏迷后，欧炀长老给她做了检查，发现她的各项机能都已正常，只是少了一点驶卷使。

讲实话，疗愈系的魔法士各有所长，有的驶卷使方面出彩，有的疗愈外伤内伤厉害。驶卷使是夸克族人的生命之源，欧氏家族当然对之研究甚多。

但欧炀推测出艾格妮丝少的那部分驶卷使时，不用说艾斓和庚龄都不大相信，甚至欧炀自个儿，也返回去询问族中德高望重的老人有没有出现过类似的事儿。

庚龄是男生，被艾斓赶出了门，他又放心不下，就在外面等着艾格醒来。

聪慧如他，捕捉到女孩刻意避开的视线时，就明了欧炀长老没有出错。

“艾斓，欧炀长老说对了。”

“嗯。”

女孩听闻此话，终于抬头看向庚龄，恰好对上他沉着的模样。亲缘就是这么奇妙，这个男生给她一种，他们很相似的感觉。

庚龄迎上女孩平静的目光，回之一笑，道:“没关系，总会想起来的。”

萌学园。

保健室里，欧莉安正在询问治疗艾瑞克用过的药水，思若冰一一答了。

末，她声音中带着谦卑与敬重，问道:“是说，老师，艾瑞克明明和其他萌骑士一样，是魔法反转。可他的症状，怎么会这么严重？”

“是啊是啊，”大甜甜也搭腔道，“虽然吧，艾瑞克的幻术很好，营造的魔幻空间应该很真实。但……”

潼恩接过话茬，“艾瑞克对幻术是绝对熟悉的，这么久了，为什么没有分辨出幻境？还是说——”她想到某个可能，顿时噤了声。

乌克娜娜毫不避讳，没有人能站在她身前的时候，她向来坚强到无以复加。

“还是说，他迷失在幻境中了？”潼恩未完的话，就这样被乌克娜娜近乎残酷的说出。

艾瑞克梦境。

散乱的桌凳无人去理，那些痛苦发出呻吟的，缠着雪白绷带的，捂着汩汩流血伤口的学生与横尸遍地的暗黑小兵没有两样。

继乌拉拉牺牲与蓝宝带走吸血族大军后的又一场战争，萌骑士封印了地下水道，虽没有牺牲伙伴，但同样的，胜利并不容易。

艾瑞克扶着受伤的乌克娜娜，对一旁的谜亚星等人道:“谜亚星，我们没事。你们先去安抚同学吧，顺便……”他看着被哈利波波护在怀里的反噬镜，“熇炎老师在反噬镜里并不安全，如果有可能，先劝他出来吧。”

待欧趴确定乌克娜娜没事后离开，乌克娜娜嗔道:“就说了，我哪有那么娇气，明明只是轻伤而已。”

艾瑞克搀着她，扶起就近倒在地上的一把凳子，让她坐下，温声道:“小心些总不是坏事。”

乌克娜娜撇了撇嘴，无奈又好笑。

不知为何，艾瑞克最近好像特别不安，仿佛她是个易碎的瓷娃娃，出什么小毛病都能被他小题大做。

乌克娜娜将其理解为同伴相继离去后艾瑞克的紧张，特殊时期，她可以接受。

艾瑞克的手搭在乌克娜娜肩上，垂下的眼睫毛遮住了他的褐色双眸，令人看不透他的想法。

夸特诺。

“能量再生？”

陶格听闻萌骑士三人对能量再生药水的描述，一时惊诧。

陶喜儿心直口快，问道:“这么说，能量再生药水只是帮助奈亚公主复活的，那么索雷伊圣剑能量是怎么帮你们活……”

“陶喜儿！”陶格低喝一声，这问题，未免不太礼貌。

尤其是他们虽活下来，却是分离的分离，驶卷使异常的异常。

陶喜儿自知失言，道了歉，借口端茶点悻悻离去。

谜亚星，昔日冷静睿智的他依稀可见踪影，他道:“贺普家有一种药水，可以将索雷伊圣剑的能量和五星结合，从而弥补驶卷使的损失。然而，副作用很大。”

说最后一句话时，他甚至难以抑制地蜷缩着手指，呼吸更是急促几分，使得这句话冷涩凝绝。

欧趴拍了拍他的肩膀，无声地安慰着。焰王和陶格亦是不作声，打定主意听谜亚星讲完。

“决战前夕，我去找艾格妮丝，当时我在教室门外，看她拿出一个装着透明液体的瓶子，我问她那是什么，她没说话。她从不说谎，所以有些不想说的，她选择避而不答。”谜亚星端起桌上的水杯，双手紧握，“我趁她不注意，用读心术，知道了艾格妮丝打算用那药水。”

“我并不想让她犯险，即便她告诉我她是贺普家的人，不会有人比她更清楚如何避免副作用的发生。然后，我借口使艾格暂时离开，调换了瓶子。”谜亚星自嘲一笑，“我以为我可以喝下它，保护她，也为她保护大家。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