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汉灿烂

“大母，你知道舅父犯得什么罪吗？”

“不就是调换军械吗？”

少蕴闻言，美目一凝，厉声道：“我们上战场的人，就要紧的便是军械，舅父卖的不是军械，是众将士的命。”

因着屋中有火炉，少蕴只着了件青衫，仅用一根白色衣带勒着。

少蕴将身上的衣衫褪至腰部，本该白嫩细腻的背上全是数不尽的疤痕，就连手臂上都有，最可怕的不是数量，而是一道接着一道，不曾间断。

便是葛氏也被其吓到了。

看着少蕴静如寒冰的面庞和满是伤痕的背部，程母本来满不在意的表情顿时变了，嘴唇都在颤抖着。

少蕴冷静的将衣衫穿上道：“大母，上战场的人都是如此，当你向阿父为董家要银钱要官职的时候，可曾想过他身上都多少道伤口，有多少次在死亡边缘徘徊，若是他再用上了舅父拿上的伪劣军械，大母，你悔是不悔？”

程母身子开始颤抖，她直达上战场要受些伤，可她不知道原来每一次都是生与死的较量，连忙从地上爬起来，她要去看看程始的身上有多少伤口，她要去看看。

见少蕴不过三言两语就将程母打发走了，心中有些发怵。

她本来也想要跟着走到，少蕴却上前一步踩住她的裙摆。

根本扯不动。

用求救的眼神看向程母，可程母怎么会管她。

屋内乌泱泱的人全走了，青黛将房门关上，便只剩她们二人。

少蕴顺着葛氏的裙摆踩过去，她趴在地上蠕动着想往后退。

裙摆随着她的步子飘动，蹲下来勾起葛氏的脸左右查看着。

用手指从她的额头滑至下颚，看着她红肿的脸颊，眼神中居然还带了些怜悯。

葛氏将脸侧过，少蕴却又掐着她的下颚转过来，直视自己。

她将垂落在脸颊边的头发挽至耳后，嗤笑道：“三叔母，你走甚？自我回来后，还不曾与你好好的联络感情。”

葛氏看着她白净的脸庞，心中却不自主的生出些害怕，大声喊道：“救命，救命，程少蕴要杀人了。”

少蕴将素白的手指竖在红唇间，轻声道：“三叔母，这是作甚，我怎会害你？”

葛氏吓得眼中滴出泪来，忍不住想求饶，少蕴却不给她这个机会，随手将头上的簪子取下然后猛地扎向她的眼睛。

葛氏脑子轰然一声，再也想不到任何事了。

“三叔母，好好歇息，好戏还在后头呢。”

簪子离葛氏的眼珠不过毫分，少蕴却停了手，插回自己的发髻中，直起身子整理了下衣裙，对着瘫在地上的葛氏微微一笑。

她这才连滚带爬的跑了出去。

青黛看着她的衣裙有些褐色的地方，眼中更是冷漠了几分。

“女公子，如今我们去哪儿？”

少蕴坐在铜镜前将手指蘸取手口脂涂抹在嘴唇上,细细的涂抹开，冲着青黛轻挑眉眼：“如今嘛，自然是去寻凌将军了。”

对着铜镜中的自己满意的笑了笑，剩下的事情就交给她机智过人的阿母去处理吧。

前院之中也正如少蕴所想，程母从少蕴的房中出去后便去寻程始，却不想他已然在她房中静然等候。

见程母而来，连忙跪在地上道：“阿母，千般万般皆是孩儿的不对，都是孩儿无能，官职低微，便是去求凌不疑，他怕也不会将舅父放回来，不若便让孩儿去顶了这罪，让……”

话还未说完，程母就泪如雨下，颤抖着手掌去抚摸着儿子饱含风霜的脸庞，她之前不曾关注，如今一看，两鬓竟已是白发，脸上也是沟壑纵横：“你，儿啊。”

若是程母与他来硬的，他是全是不怵的，可如此看见她的眼泪，他却是手足无措的用手掌去擦拭：“阿母，这是怎得了？”

程母用手去拉扯着他的衣裳，带着哭腔道：“你快些让我瞧瞧，可伤到了哪些地方？”

程始到底有些尴尬，抚开了程母的手，只将衣袖卷上去，露出新伤。

那伤口从上臂划到肘处，露出里面有些白的血肉。

程母捶打着自己的胸口，老泪纵横，这么些年她究竟做了些什么啊？

她用着自己儿子用命换来的东西，补贴着她那个猪狗不如的兄弟。

“阿母，无事，已经不疼了。”

程始将衣袖放下，连忙制止住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