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柯一梦（2）

我们正说着，车厢猛地刹车，灯光闪烁继而一暗，原本有些吵闹的车厢一下子安静了。

我窝在座位上按兵不动。就当我思考下一步该凿玻璃跳窗还是留在车内找线索时，有什么东西搭上头，接着滑向脸颊，继续往下，是一阵杀猪般的喊叫声充斥着整个车厢。

灯亮起，整个车厢只剩我和青年，其它物品仍按原来的样子摆放，似乎只有乘客们莫名消失了。

“WC…”他虚弱地扶着对面硬座的背靠，目光幽深地一手指着我，愣是说不出话。看样子被伤得不轻，就是不知道长记性和记仇，他会选哪个了。

我拍拍手，白他一眼：“活该，谁让你乱动手的。”

他坐下来休息，弓身低头，将一只手肘置于膝上，分明的五指插入额前发间，正好遮住了脸：“听我说女士，真不是我——”

“可真会甩锅的。”

包里一顿翻找，一只多功能手枪便被我放置腿上。那青年已经将手移至唇下，全程冷眼旁观。“好吧女士，”他实趣地耸耸肩，“看来，为表诚意我们只能得在这里分别了。但我还是有点担心，您独自一人真的没问题吗？”

“亲，慢走不送。”

在目送他前往列车尾部直到完全消失在我的视线里后，没一会儿灯又灭了。因为改良过的眼睛自动开启三项夜视模式，所以并不影响我的视野。

眼前出现一条吊头麻绳。抬头一看，还有无数密密麻麻的吊绳，或沾有血迹，或老旧得即将脱落，一律从漆黑的天花板垂下，静静摇晃着。

目光一转，部分爬上墙壁的铁锈宣告着车厢的岁月年老，左右两边都有45°角滴落状血迹的一行大字：“die for freedom！”

地上满是各种形态的血痕，以我所在的座位为中心兵分两路。向左的早就氧化成褐红色，向右的则比较新鲜，昏暗中仍保持光点闪烁。

朝右走一步，玻璃窗上和墙上就多一只新鲜的血掌印；回到中心朝左走几步，无事发生。既然如此，当然是右边更有趣喽。

拨开挡路的麻绳向前走，不但没找到什么线索还一路平淡寂静，自然无聊了，便给这些掌印看起手相来。

“A1号长16.52㎝宽8㎝，右手，爱情线崎岖不平事业线无？生命线等模糊不清，这个好像没完全印上去；A2号长18㎝宽9.5㎝，左手，爱情线平缓事业线、生命线等比较分明，和最近火爆的女明星的掌纹很像……”

话说到一半，灯再次适宜地亮起，血掌印没了，而每张桌子上好心地摆了四支蜡烛。这不有些费油嘛！谁会在亮堂堂的时候又摆这么多无用的蜡烛！

下一个还没看清，背后的动静已经迫使我倏地转身应对。“等等等！是我！”眼看我的拳头离他的脸只有一两厘米时，人影刷地一下举手投降。

我装作毫不在乎的样子松一口气，假借发现了什么与对方拉开一段距离：“幺，鬼没吓死我倒被你吓死了。你那边有什么信息吗？”

他摊开双手：“很可惜，没有。”我点一下头，朝他相反的方向跳几步，研究起蜡烛。

“薛锦洲，好名字。认识我吗？”看来他那边已经等不及了。

我瞅他几眼想了想，开始叨叨不绝：“你康朔风的传奇人生名扬整个赤乌系，想不认识都难。两次中学时代都被记过五次，遭退学；大学时没毕业就以故意伤人的罪名开除并进去七年；出来流浪几年后以‘黑道之王’出名，被私人特工组织挖去……”

“停！你怎么没提我这位拥有六年经验的老特工的丰功伟绩反而尽提黑历史？罢，知道这么多已经足够了！”

他刷地下站起来，咬牙切齿地抱着胳膊，别过视线心里大骂着，再让她说下去非得把我那些老底揭完不可，必须尽快结束一切！干完这一票就退休！

我好意提醒道：“那个，你忘切换交流方式了——”一个没忍住，我又开启了八卦之魂，“所以还有些啥老底没说到？我是你的最后一个任务对象吗？”

灯维持的亮度总是短暂的，就像我和面前这个青年保持的友善值一样短暂，此时我们之间的距离为十六米，战争以一声枪响为导火索而爆发。

侧翻，跃入一处硬座下躲过了飞来的密集弹雨，高速运转粒子产生的高温在空中熔解了这些能锁定人的子弹，我探头又请对方“吃”一回，都被他在躲跳不定中浪费了。

扔出一只塑料盘探探风，在空中就被子弹击碎了。能量值还剩45%，我如梦初醒般地心中一惊。早知道这个星球的引力磁场会导致手枪里的高温激光能量消耗更快，我就再充一会儿电了！

探头，意外地看见对手欠揍的脸，双方默契地一通扫射，不停地转移位置。

在距离忽近忽远中，我们与死亡擦肩而过，一边与列车中的灵异鬼怪对抗，一边奔波于前方的每一间车厢继续对战。于是各获得废了半只不同的胳膊、一条左腿以及大大小小的伤口。

每一节不同形态血迹的车厢都是我们留的记号。

哦嗬，栽了。能量被消耗得只剩1%，只够发出一颗子弹。那接下来就赤手空拳进行肉搏。

我凌空一越，手中的枪发挥了它最后的作用，我看到那颗一决胜负的子弹恰巧穿过了胸膛，可惜是在心脏下方；刹那间，我的双眸里倒映着离我愈来愈近的来自对面高频齐射的密集弹雨，此时我能清楚地感受到，几秒后一波胜过一波的阵痛接踵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