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字一句颇有壮士断腕的决心，原本就是个酷吏，这整人的手段一等一的强，没想到如今换到言语上也一样令人心神摇曳。
刘彻只听得张汤这一字一句都颇为严肃认真，即使对方同自己作对却依旧是忠言相劝。
他一心只想着将张汤给扶起，岂料张汤却是个死脾气，怎都不肯起。
“听我说。”
刘彻开口。
张汤还是长跪不起。
“听我说。”
刘彻继续开口。
张汤还是长跪不起，这一字一句铿锵有力。
“张汤。”
刘彻的话没有一句进入张汤的脑子里，他满心满眼想的都不过是自己若是多跪一会儿，这陈皇后的案子便更可能被刘彻放在心上。
殊不知陛下现在想杀的人不是陈皇后，而是他。
“还请陛下一定要听微臣一句话。”
“停！”刘彻恨铁不成钢，好不容易等到张汤停下来，刘彻忍不住直接开口，“朕已经将陈皇后从监牢里放出来了，你大可不必这么费尽心力的为陈皇后张罗。”
他轻拍张汤的肩膀，“陈皇后的苦，朕都知道。”
张汤目光灼灼望向刘彻，“陛下真的都知道。”
“天地良心。”刘彻开口。
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有一日竟然要对着臣子开口发誓。
深吸一口气，“你现在相信朕了吗？”
张汤还是狐疑的盯着刘彻，一双眼睛怕是从来都没放下过。
“你怎么还是如此看待朕，难不成朕就有这么不值得你信任？”
“难道陛下有值得微臣信任的地方吗？”
“张汤，你好得很！”
刘彻轻笑一声，没想到张汤竟能在他跟前说出这种话来。
触怒帝王的后果可是无人可知。
“你就不怕朕斩你吗？”
“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这话在朝堂之上刘彻已经听烦了，只是如今听张汤说刘彻竟没再觉得那么烦，反倒觉得张汤忠诚。
准备将张汤扶起，只是刘彻腰间有剑，阿娇一下以为刘彻是想对张汤拔剑相向。噔的一下出来，来到刘彻面前，挡在张汤身前。
“阿娇。”刘彻情不自禁喊出阿娇的名字。
倏然反应过来，阿娇正挡在张汤身前，莫名有些不悦，“你这是在做什么?”
“你不准杀张汤。”
杀张汤？
刘彻脑浆都险些没被阿娇气的崩裂开，这杀张汤，谈何说起？
“我什么时候要杀张汤了？”
阿娇指着刘彻腰间的匕首开口，“你准备拿匕首是做什么？”
“匕首？”刘彻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腰间系着一把匕首，可他根本没有将匕首用到张汤身上的意图。
“你以为我要杀他？”刘彻阴骘的眼眸一下瞪到阿娇身上，阿娇便忍不住畏畏缩缩起来。
“难道不是这样的吗？”
忽视刘彻难看的眼神，阿娇开口。
“在你眼中我就是这么一个人？”
阿娇无辜的望向刘彻，点头点头。
“我若是想杀张汤，他还会在这里吗？”
摇头摇头。
阿娇直摇头。
张汤可能此刻不会死，但一直顶撞刘彻，若再得罪一些小人，难道还能安稳活着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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