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然

窗外的校园小道安安静静，鲜艳的国旗随风飘扬。

“好的，你的情况我们已经了解了，你放心，这件事情学校一定会严肃处理，你们先回去上课，有消息我会通知你。”

说着，保卫处的徐老师一脸严肃地递过一张表：“你先把个人信息填了，如果情况严重，学校会尽快交给公安部门处理。”

“谢谢老师。”

王白禾有点紧张，腿不住地颤抖，景望拉了拉她的手，安慰道：“没事的。”

走出办公室的时候，王白禾看着景望：“其实我一个人可以的。”

“废话！”景望说着轻轻拍了拍她的脑袋：“这个时候我不护你谁护你？”

“嗯！”

王白禾重重地点了一下头，低着头傻乐。

“记住，到了教室什么都别说，好好上课，班级里人多，他们不敢把你怎么样，有任何意外随时叫我。”

“知道了。”

走进教室时，班主任正在上地理课，黑板上写满密密麻麻的板书，白板上播放着开学第一课的PPT。

PPT上写着一首诗。

地球怎么了？

它越来越黑，人们无奈，

谁没尝过好喝的毒奶粉，和新鲜的地沟油，

地球怎么了？

天空不再那么蓝了，

人们怎么了？

笑得都那么虚伪了，

世界怎么了？

还有没有我想要的部落？

他们怎么了？

贪婪的心都不会流泪吗？

班主任挥挥手让她坐下，转身立马拿起粉笔，这节课的内容很多，老师不可能因为她耽误全班进度。

王白禾看着一片狼藉的课桌。

笔被翻出来，掉落在书桌的很多角落，刚发的课本封皮画满了涂鸦，撕碎的纸片在微风的吹动下抖动着。

手伸进课桌的瞬间，湿润粘稠的触感让她下意识地抖了一下。

不远处的杨维冷冷地看着她，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

“这位同学，请你不要搞小动作，好好听课。”年轻的班主任察觉到她的心不在焉，有些不满地提醒道。

她还来不及解释，老师已经转身，随即打开下一张PPT。

她坐下，打开地理书，第一页，有人用荧光笔写着：“不要脸的，滚出10班。”

她偏头，所有人脸上都是冷漠至极的表情，他们专注地盯着白板，手里不住地做笔记，会时不时和老师互动，厚厚的眼镜片上映着白板的屏幕，那首诗一字一句地写在他们毫无表情的脸上，多么讽刺。

地球怎么了？

它越来越黑，人们无奈，

谁没尝过好喝的毒奶粉，和新鲜的地沟油，

地球怎么了？

天空不再那么蓝了，

人们怎么了？

笑得都那么虚伪了，

世界怎么了？

还有没有我想要的部落？

他们怎么了？

贪婪的心都不会流泪吗？

他们接受着至为优质的教育，却转身举起武器，无休止地孤立和欺凌。

多么讽刺。

下课了，老师关掉PPT，拔掉优盘，一句多余的话也没有，便匆匆忙忙离开。

她愤怒地回头。

杨维对她挑衅地一笑。

那意思是说，我就是要整你，你能把我怎么样？

桌肚里，红色的墨水被打翻，浸染了她的书包，早上买的全麦面包被打开，他们把面包扔在墨水瓶里，发卡被折断，眼药水瓶里充斥着胶水的味道。

她一点一点收拾着，一次次从第一排往教室后面跑，所有人像看一个傻子一样地看她。

杨维得意地勾了勾嘴角。

“真恶心。”

“喂，杨校长，对，我是至清。”王白禾她们走后，徐老师思索了好一会，随即拨通一个电话。

“至清啊，在一中干的怎么样，还适应吗？”

“适应，当然适应，多亏有您的提拔，不然去哪找这么好的工作啊！”

“哈哈哈，那就好，那就好！”

“还有一件事……”徐老师顿了顿，说：“小维又犯事了，这次是欺负同学，被欺负的同学名字叫王白禾，农村孩子，父母长年在外打工，你看这刚开学，学校也要树立威信是不是，不处理小维说不过去。”

“这死丫头，从小到大就没让我省心过！”杨校长在那边气得直骂。

“小维不是一个坏孩子，只是骄横惯了，校长你先别生气，听我慢慢跟你说。”徐老师看了一眼名单，又说：“如果只是小维一个人，以我和您的关系我能不管吗，我肯定帮小维把这事解决了。”

“但是犯事的还有其他几家的孩子，如果我包庇小维，其他孩子的家长有意见怎么办，这我的工作也难做是不是，还请您理解。”

“同学之间打打闹闹很正常嘛，都是小事，没必要这么兴师动众吧。”杨校长说。

“是是是，本来不是什么大事，但是情况严重的话有可能上升为校园暴力，您当了这么多年校长也应该知道，这几年社会对于校园霸凌非常重视，如果处理不好，影响的是学校的声誉啊！”

“这么说，你是不打算给我这个面子了？”杨校长问。

“瞧您说的，我这不是给您打电话过来了，我是想说呢，处罚还是要有的，但是相对较轻，让小维和参与这件事的其他同学在全校面前给王白禾道个歉，表明一下态度，然后呢，给王白禾给个贫困资助，这事就算过去了。“

“嗯，就按你说的办吧。”杨校长说着叹了口气，“死丫头从小就这副德行，这次也算是给她个教训。”

“叮叮叮……”

下课了，浓妆艳抹的英语老师取下小蜜蜂，看到王白禾书上那些奇奇怪怪的文字，皱眉：“Please follow me.”

门口有提供老师休息的桌椅，英语老师举止文雅，坐在椅子上喝了口茶，然后说：”can you give me your English book?”

翻开书，她看到了王白禾书上画得连七八糟的图案和文字。

老师将书狠狠地拍在桌子上：“这些是你写的吗？”

王白禾低着头。

“问你话呢！”

英语书砸在王白禾脸上，她的眼镜被打掉，走廊里有同学经过，纷纷用奇怪的眼神打量着她。

“是昨晚那个……”

“真的哎！”

英语老师气得用高跟鞋踢了她好几脚，鞋跟打在她瘦弱的膝盖上，钻心地疼。

“我不知道。”王白禾的眼泪掉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