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奥城内,凤仪宫中。
层层帏帐内的娴贵妃突然惊坐起, 她有些迟疑的拭去额前的冷汗,在看到手上的翡翠玉镯时,目光凝滞了片刻。
年轻的女子像是想起什么似的,仪态不整的去了一旁的妆奁前。
宜修看着镜中的人儿,虽不算顶顶貌美,但胜在端庄秀丽,又因年纪尚小,鹅蛋脸看起来紧致可人,眼角没有曾经的细纹,头发也乌黑亮丽。
只一双眸子,似乎与这张年轻的脸不太相宜,看起来有些过于淡然。
可此时此刻,那双眸中更多的是盛的疑惑。
“贵妃娘娘,您怎么下来了?”
耳边传来一声惊呼,随后是急急切切赶来的剪秋。
宜修抬眼看她,剪秋穿一身侍女的服饰,头发还不是后来的大发髻,而是简单的两把头。
她惊呼一声就上来扶她,“娘娘,您正怀着身孕,怎么能这样不穿鞋就下床呢?”
身孕?!
宜修颤抖的把手放在小腹,她的孩子……还在。
剪秋将宜修扶回床上,诧异地看着二小姐的神色,不知为何,她感觉今日的侧福晋看起来格外不同。
就好像……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失而复得了似的。
她迟疑的唤道,“……二小姐?”
宜修尚处在自己的孩子还在的欣喜中,被剪秋这样叫到的她怔了一下,开始询问剪秋现在府中的情况。
她尚不能确定那究竟只是一场噩梦,还是她真正经历的一切,只是现在回到了过去。
……如果是梦,她咬住下唇,那未免太逼真了。
但无论如何,她这次一定会护好自己的孩子!
至于玄凌……
她悠长的叹了口气,爱意是真的,可恨意也同样真实且痛苦。
剪秋是宜修自家中带来的贴身侍女,从小和宜修一起长大,虽然有些奇怪,但仍然细细将一切重新告诉了宜修。
“娘娘,您可要保重身体。”现在的剪秋还没有后来的稳重,“小阿哥等着您穿上吉服晋升皇后呢。”
“慎言!”宜修斥道。
有了那样似梦似真的经历,她已不是初入后宫的娴贵妃朱宜修,而是沉浸了宫廷二十余年的皇后。
更何况……
宜修垂眼,如果那一切都是真的,她的皇后之位恐怕要先给自己那个长姐让路。
剪秋被一句“慎言”说的连忙恕罪,却有些诧异,二小姐何时有了这样的气度。她形容不出来,只觉得威严非凡,却又恩慈异常,大概就是所谓母仪天下。
她有些为二小姐高兴,却不明白,在娴贵妃的位置上,有着中宫皇后的气度是多么招人嫉恨。
而宜修也并非真要斥责剪秋,她是她一起长大的侍女,而后面的岁月又证实了剪秋的忠心耿耿。
如此这般不过是为了让对方了解祸从口出的道理罢了。
不说别的,这座凤仪宫,有多少她姑母的眼线呢?
她私心希望那不过是一场梦,但没过多久,朱家就传来消息——
承恩公夫人向府中递上一纸折子,希望按照惯例携长女朱柔则 入宫 探望怀有身孕的 娴贵妃 。
皇帝、太后允。
宜修听到这个消息,思忖再三,将手中的玉镯摘了下来。
……放进了妆奁的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