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动

少年没有什么反应，指尖有一下没一下的划着屏幕。姜白忽然觉得那黑框眼镜像个封印，把他的冷漠和颓然都封在里面，看着无害又文气。像所有人眼里那种最极致的‘别人家孩子’。

她到底还是没忍心拒绝。

期末考试结束，姜白还是因为偏科没挤进前50，只有在语文那一页第一个名字响当当。而高一总榜的第一个名字，又是凌危。

约好的那天下了场不小的雪，凌危站在公交牌下等她。穿着白色羽绒服，下巴埋在毛领里，雪和他分不清谁更清丽。难得在男生身上看得到这种气质。路过的行人时不时会偏头用惊艳的目光看他，而凌危对一切浑然不在意。

直到姜白走过去，他没有焦点的眼睛定在她脸上。

她化了个淡妆，本就大而圆的杏眼因画了条眼线微微上扬。像猫咪弯起来的尾巴。

姜白本来还有点害羞，单独和学弟出来玩，她昨晚都有点失眠。结果当她站在图书馆门口的时候，她愣愣的指了指门。

出来玩？是指图书馆？

“我们互补，我教你数学，你教我语文。”他带着她坐在有阳光的窗边，摊开课本。

这就是学霸嘴里的——出来玩？

她不知是失落还是怎么，用三秒钟接受事实，眨巴眨巴眼睛还是乖乖打开了课本。凌危竞赛都能拿奖的人，他的数学底子当然不止高一那些知识，教她绰绰有余。

可是她的语文，好像也没有什么方法，就是爱看书爱写作养成的而已…

她怔神，凌危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一页题递了过来。“先看看你的大致水平？”

“啊好…”姜白捂住额头。你是学姐啊姜白，应该找回点面子吧，总不能像补习老师和卑微学生一样！她拉过他带的语文题，翻了一页作文题目给他。“那你把这篇作文的框架列一下。”

学霸如她愿露出迷茫的眼神，他似乎不知道什么是框架。姜白顿时觉得扳回一局。“框架就是你打算怎么写这篇作文。首先分析题目的主旨思想，不能偏题。开头点题，文中围绕中心，结尾升华。”

“写作文也是靠套路？”

“套路是要有的。但好作文不仅是套路，让文字有力度，有鲜活力，才能冲一冲一等文。”

凌危听的很认真。好看的手指握着笔已经提笔在写了。姜白也进入状态，定睛要做数学题。然而看了半天，居然只做出来三道题。这真的是她目前能接触的难度吗？？她心慌的看了一眼对面脸色平静的凌危，但就这么求助也太丢人了…

她局促的在草纸上乱画，该不会的还是不会。吐出一口气，面前的本子被抽走。凌危扫了一眼，倒是没说什么。

“是我先讲还是你先讲？”他问。

姜白揉搓着草稿纸，“…你先。”

他点点头，清冷的嗓音念出了第一道题的题目。“这种题是比基础题难，但数学不像语文需要那么多主观意识，这种中型难度解决了，容易的迎刃而解，难的也可以碰一碰。”

他在洁白的纸张上写下公式，一边讲解，一边写下四行明明白白的解法。不得不说，学霸拥有自己学习独特的思路和方法，他的方式没有学校老师那么激进，不急着让你马上知道明白，而是非常灵巧。

姜白这个数学白痴虽然不能马上听懂，但总归是不排斥听他讲。身体无意识的就探起头去看他写的，到讲完，姜白半个身子都趴在桌子上。

“这个思路能理解吗？”他望她。嗓音在察觉到距离如此近的时候收紧了一瞬。姜白抬起眼，凌危的脸就在咫尺，通透的瞳仁映着她。连睫毛和他鼻子旁的痣都清晰可见。她手指缩了一下，忽然觉得笔瘾犯了，她该写下来当下。

如何写呢。

写窗外落雪，染不乱那人肩头。

写少年眉目淡然，却昳丽非常。

写她平静心室下掀起的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