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如赤子

　 袁慎赴宴之后，本该启程去白鹿山书院探望皇甫仪。前些时日接了消息，恩师抱恙，作为弟子，自当速去照料恩师的起居。

　　可自少宫哪里听得程家一家逛早市的消息，因艳羡他人的其乐融融，想前去一探了。

　　不能同行还不能同享嘛。

　　早市的物品琳琅满目，目不暇接。叫卖声此起彼伏，热闹极了，袁慎很少见过这般光景，瞬间起了兴致。

　　袁慎路过一买糖人的摊子被其吸引，看着形态各异的糖人，他眼神扫荡了一圈，都没得他想要的模样。于是，他提起一根木签，又付了店家几吊钱，让店家教他做。

　　可他哪里是精通手艺的人，自幼时，他的手拿过最多的物件就是笔与书卷，家务活都不曾做过，像这般的好手艺，没个十年半载怎能练成，店家实在不忍直视，替他做了许多，最终仍旧出了个四不像。

　　袁慎被他人称狐狸，聪明机灵好算计，可摆在台面上的仅有位列仙班的生肖动物，没有狐狸，他便想揉出一个狐狸糖人，可观手中这根，非要说是个模样，也只能是猫，毫无气势。

　　袁善见将签子转动，仔细端详了一番，只觉如此丑物怎好配的上他的身份，更莫提消化了，他手一伸给下人“扔了。”

　　“好的少爷。”管家只好听令，他们这个少爷，是出了名的脾气坏，难伺候。方才劝了他半天，他硬是要做，做了近十个，这是唯一像样的糖人却要扔掉，实是暴殄天物。

　　 他犹豫了片刻，决心自己享用。

袁慎“跟上！”

袁慎催促。

袁慎“好的，少爷”

管家将物件藏在身后。

　　没行几步，就看见一家铺子闹出了不小的动静，袁善见定睛一看，这不是昨日在婚宴与她起争执的小女娘吗？

　　如此这般泼辣凶悍的小女娘，应是不会让自己吃亏的，袁慎便停驻在暗处，瞧着热闹。

赵宛珊“您就是再有钱，也只能买五块。”

赵宛珊和一名身材粗短、略显富态的中年男子争执不下。

　　 事情的起因是酥饼的限量供应，心平气和的谈论，伴随着女娘耐心的消磨，她争吵声渐大。

　　 中年男子一副伪善的模样，抵挡不过女娘的唇枪舌剑就开始拉拉扯扯。

　　“好，就依你，我只买五块不为难你。如此能干的小女娘可曾许配人家啊？”

猥琐男熟稔地拉起宛珊的手，装作体谅地模样，实则是揩油。

　　袁善见看到这有些坐不住了，想要前去解围，只见女娘没有半分怕事情闹大的意思，她直接一把推开男子，取了把刀对着男子。

赵宛珊“滚，别再让我看到你！”

　　男人灰头土脸地逃跑了，临行前还不忘放狠话“你给我等着！”

　　“等着就等着，我怕你啊！”宛珊收了刀擦了擦手准备继续招待客人，却亲眼看着客人四处逃散，沮丧了起来。

袁慎“夕己阁，好名字。”

袁善见着一身白色衣衫，手持一把羽扇，步态稳健地踏入门坎。

袁慎“小女娘，你的酥饼我全包了。”

　　“怎么是你？”

　　——

程少商“好饱。”

程少商“子晟，离开骅县前，我们去见下宛珊吧，我要向她再讨要几块酥饼，带回给大母吃。”

少商将脑袋靠霍不疑的衣衫上面，拉扯着他的袖口，左右摇摆。

霍不疑“好”

霍不疑“但是你莫要贪嘴，甜腻之物吃多了毕竟有害口齿，你若是喜好甜味，回京后我多同陛下讨些蔬果种子，我们自己种食”

　　霍不疑将少商飘散在空中的发丝别在耳后，又帮她系好披风丝带，怕她冻着，包起少商的小手，给她揉搓取暖。

　　少商眼神停驻，恨不得将他的面容五官瞧个遍，只是她这生盯着，一言不发，倒是叫人心里没底。

霍不疑“怎么了，少商？”

霍不疑温声询问

　　霍不疑的薄唇毫无血色，冻得发紫，唇面干涩又皲裂，结着白花花的唇皮，他穿得也不厚实却只想着为自己裹暖，真是把自己的身体不当一回事。

　　少商看着鼻头就酸了，又不是没得吃穿，总是那般坚挺是作甚。

　　少商踮起脚尖，忍不住亲吻起霍不疑来。

　　少商糯米般触感的粉唇吮吸着霍不疑的唇，一发入魂，霍不疑如同久旱甘霖一般为其着迷。

　　可少商仅亲了几口就作罢，尚不顾霍不疑的意犹未尽，她捧着霍不疑的脸盈盈欲笑。

程少商“霍不疑，你终于回来了。”

少商将脸埋进霍不疑的胸怀，轻拥着他。

　　 那个爱管束他，操心她的身体，喜欢给他讲道理的霍不疑，终于回来了。

　　 从前她只想要自由，可现在她竟也会贪恋被人说教的感觉，真的让人越发珍惜

霍不疑“我从未离开。”

　　少商想要的是他能做自己，就算怯懦、就算不堪，那也是最真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