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末。
元宵日的落幕为春节十五天来的热闹拉上了序幕,多数人在这一天后回到工作岗位上,怀着新一年希望,不懈奋斗。
春日将即,连这座城也荡漾起似可触及的喜悦氛围。
于是冬的最后一场雪在人们对新一季轮回的期冀中降下,以骤降的气温带走持续三个月的严寒。
而这最后的寒潮将也是冬在最后一夜留在人间的深刻印象,毕竟……
不经风雨,怎能见彩虹。
……
枕着床框小寐的颜爵被后半夜猛然加重的风声吵醒,窗外是掩了天地的纷飞大雪,凛风划过时发出玻璃窗也不能阻挡的呼啸。
冰花从夜间沿着窗户边缘蔓延,没由来的美。
而床铺方向上细微的闷哼声教听力极佳的大司仪轻易捕捉,颜爵收了折扇抬眸,也再无心欣赏这窗上出于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经历蜕变的夜晚,注定不会安稳如常。
他知道女孩也将迎来属于她的“新生”。
蚕需破茧方可成蝶蹁跹世间,旁人帮不得,若是谁替它剪开那层茧壳,那双艳丽薄翅便无法承受风的洗礼。
玫序蜷缩在长被中大幅度喘息着,几滴冷汗因凝聚在一处而顺脸颊滑落,将散乱于额前的长发沾在几近苍白的脸庞。
紧攥被单的手指尖泛白,平日里安然静好的神情于这夜中荡然无存,换成紧闭的双眼与蹙起的眉,唇角也因剧烈疼痛感被咬出口子,红色晕染开来。
头很重,像是跌落大海,被强烈的窒息感笼罩着不断沉沦,再沉沦。
无力。
深入灵魂的刺痛似将她的大脑与整个世界隔离开来,听不清,看不见,脑海中只留下一个“疼”字,反复循环。
疼……
疼到几近麻木,意识在清醒与混沌间摇摆不定,却不能处于绝对的清醒或绝对的晕厥。
时隔半月后的旧病再犯,因着这严寒竟比先前任何一次来的剧烈,当真是体验了一次何为痛不欲生。
迷蒙间额头附上一层凉意,男人似安抚般以指尖轻划过女孩脸庞,玫序只听得有谁用虚渺至极的声音在她耳畔低声呢喃着……
他说,熬过今夜,就能见到花开了。
万物都在等待风雪平息,暖阳普照……春回大地。
在长夜若终,旭日升起之时,迎春花就开了。
栀子花无法若红梅直面风雪,但若冬雪至,避无可避之时,细嫩的枝叶也会选择以自己独有的坚韧来直面。
只因它也在期待。
春暖花开。
……
待疼痛完全平息时,天边已有丝缕亮光撒下。经历过大幅度降温后的阳光触及时尤为明媚、温暖,暖意传导在指尖,连着脉络一同带入心底,心间一片柔软。
玫序释然轻笑,从病床上撑起疲惫的身子来迎接晨光的沐浴,彻夜未眠的倦意在光照进心田的刹那荡然无存。
草长莺飞三月天,万物生长,充满希望。
颜爵仍旧坐在窗栏旁,远看苍山再青,近见女孩笑靥浅浅,岁月静好。
所以生命啊,它璀璨如歌。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