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代价

“此毒名为奈何，据说研制此毒的人就是想让医者无可奈何，中毒的人只有踏上奈何桥，故名奈何！”

明远伯看着襁褓中的小女儿，眼中的焦急已经快要溢出来了。

“神医，真的没有办法解毒了吗？这个毒真的无解吗？求求你救救小女！”

神医叹了一口气说道：“相传在昆塔草原过去的雪山之中，有一处寒潭，寒潭边生长着一种名叫七明芝的神药，它可以解百毒，生死人，肉白骨！”

“这里有副药方，你照着方子去抓药给她服下，每天服一次，可以保住三个月的性命，若是三个月内你能找到七明芝给她服下，她这一命也就保下来了！”

明远伯动用了一切他可以动用的关系，府上的家将几乎折损了一半，他也险些丧命，终于从寒潭边采到了那侏七明芝。

每一株七明芝的成熟时间是百年，寒潭边的七明芝下次成熟的时间就是百年之后了。

神医将七明芝给肖霖服下，又给明远伯诊治。

“你这把老骨头倒是厉害，居然亲自去寒潭边寻找七明芝！也不怕那雪山上的风雪把你这把老骨头给埋了！”

神医与明远伯相识已久，两人说话也是老友间的随意。

明远伯扯了扯嘴角，也不反驳，只是在神医扒拉伤口的时候扯了扯嘴角。

“你家小女的命算是从阎王那里抢回来了！我知道你定然不会放过下毒之人的，只是你也知道对方的强大，就算你拼上整个伯爵府恐怕也撼动不了！我知道你的愤慨，只是你也知道就是当今天子恐怕也暂时都动不了那位！”

神医给明远伯换好了药之后，一边收拾着自己的医药箱一边劝他。

肖远山的眼中寒芒闪过，他知道伯爵府的确奈何不了吴王。他不过是个空有爵位的世家子弟而已，吴王却是手握大军的藩王，就是在帝王面前，吴王都是挺直腰板的。

但是他自然也不会轻易的放过吴王。

“昔年，我记得你曾经研制了一种小玩意，可以让人断子绝孙对吗？”

神医昔年瞪眼：“我是个正经的大夫！”

肖远山点头：“对，很正经，合欢散之类的东西从来没有研制过！七步不行这种药也一定跟你没有关系对吗？还有疯癫丸。。。”

神医昔年赶紧举手投降，将药箱的最底下一格打开，将一小瓶子药拿了出来，一边拿还一边将肖远山好奇凑过来的脑袋给推回去。

“你这么小气做什么？这一小瓶够做什么？”

“这一小瓶足够整个吴王府断子绝孙的了，你还想要怎么样？”

昔年给了肖远山一个大大的白眼，他现在真的后悔当初误交损友。

肖远山将小药瓶接了过来，将药瓶在手中把玩，嘴角挂着冷笑。

“我要整个吴王府都断子绝孙，就是王府的狗都不能生狗崽！”

昔年被人称为神医，但是更多的人却称他为邪医，他一点也没有觉得让一整个王府断子绝孙有什么不好的。不仅没有觉得不好，他反而起了研究的心思。

“哎，你准备时候时候将这药送到吴州去？到时候通知我一下，我去研究一下，看看有什么需要改良的地方！对了莫要让任何人知道你家小女服过七明芝！”

肖远山难得见昔年神色严肃，便问道：“为何？”

“她服下了七明芝，她现在的心头血与七明芝同效，若是让人知道，你觉得她会有什么好结果！别忘了若是再想找到七明芝要等百年，你的女儿就是这百年间唯一的七明芝！”

我从明理堂回来，在轿子里靠着夏夜睡着了，梦到了从前的事情。

当年我爹就将所有知道七明芝一事的人都送走了，而那一批人现在基本上已经不在世了，夏晸又是通过什么方式知道我服用了七明芝的事？他又是什么时候知道的呢？

他早就预料到夏承昀有一日会中奈何？还是他原本娶我的目的就是为了我的心头血？

我的双手不由的握紧，尖锐的指甲刺进痛了我的手掌。夏夜赶紧的将我的手掌摊开，十指交扣的握在一起。

“霖霖！”

“嗯！”

“我带你去云州吧，我们在云州住上一段时间，然后再经丝路去高昌敦煌，再去西域，我带你去走一遍我曾经走过的路，然后我们再出海，占领一个岛屿，建立一个属于自己的王国，你做女王，我还是你的面首，你说好不好？”

夏夜的眼神幽深，像一汪潭水，静水深流。

“好，当然好！”

夏夜抱住了我，将脸埋进我的脖颈中，不久我就感觉到了有水滴落在了我的脖颈处，烫的我心头皱了。

我伸手揉了揉夏夜的脑袋。

銮轿很快便到了凤盛殿，下轿的时候夏夜牵着我的手下来，宫中的内侍和宫人都低着头，苏尚宫到底是在宫中经历过的老人，视线从我和夏夜交握的手上滑过，眼中却一丝波澜都没有。

“今日小厨房准备了娘娘最爱菌菇烧，娘娘是现在用膳还是休息一下？”

“用膳吧！”

饭菜很快便准备完毕，一桌琳琅满目的食物，我也腹中饥饿却没有什么胃口。

夏夜恐怕也是，他挑了些我爱吃的夹到我的碗中。

“霖霖，用膳吧！”

好像自离开明理堂之后他便再也没有称呼过我为娘娘，而是叫我霖霖。

这个发现让我来了一点食欲，将他夹过来的都吃掉了，最后居然比平日用的还要多，还有些撑到了。

喝了一盏消食解腻的普洱之后，夏夜便拉着我的手，我们俩人一起在院中散步消食。

我们还没有将凤盛殿转上一圈，明理堂那边的内侍又来了。

“娘娘，陛下他刚刚吐了一口鲜血，太医正请娘娘去明理堂！”

夏夜握着我的手立刻收紧，我安抚的对他笑了笑。

“本宫知道了！”

明理堂中灯火通明，寝殿中泛着一丝的血腥气，夏晸站在夏承昀的床头，太医正跪在床前正在为夏承昀诊脉，明夜和娄邑都在。

“参见太后娘娘！”

“陛下的情况怎么样？”

太医正跪伏在地上，满脸的惶恐，说话的声音都在颤抖：“太后娘娘恕罪，老臣实在是无能为力啊！除非神医昔年在世，否则此毒无人能解！”

昔年也解不了这个毒！

我的目光看向娄邑和明夜，两人也都对着我摇摇头。我的目光移到夏晸的身上。

“我会让夏承昀写下禅位诏书，将皇位禅让给你！”

夏晸来到我的面前，眼中满是祈求。

“你们都先出去吧！本宫在这里看顾陛下就可以了！”

所有的人都鱼贯而出，几乎在门关上的同时，夏夜就挥舞着拳头对着夏晸的方向挥出，夏晸的身影如一团烟雾一般散开又聚合，没有收到丝毫的影响。

“夏夜，去看着夏承昀！去吧！”

我柔声对夏夜说：“去吧！”

“你知道，我若是想做女皇根本就不需要夏承昀禅位，我想要的东西，我可以自己夺过来！”

夏晸微笑：“霖霖，你当然可以！但是那样会浪费很多的时间，而且现在内忧外患，吴王对皇位虎视眈眈。昆塔草原上的游牧就像是饿狼一样紧紧的盯着大夏，随时打算从大夏身上撕咬下一块肉来。高绵躲在他们两者之后，也是等着分一杯羹，这个时候大夏皇室内部若是出现了权利的争夺，只会给外人一个突破口而已。我想我最得意的学生应该不会做这样的蠢事！”

“老师您还真是算无遗漏！”我感到无比的憋闷。

夏晸再度微笑，那样的笑容看在我的眼中多少都有些自得和挑衅。

“老师就用现实给你上一课，权衡利弊，取舍是为君之道，小忍才有大谋！”

他笃定我想要这个位置，我却偏不想让他如意。

“我可以不要这个位置，我不想做女皇！”

夏晸用看任性的小孩子一般的目光看着我。

“你们肖家不是一直都想找吴王报仇吗？做为最直接的受害者，肖霖，你肯定想要手刃仇人吧？你若是不登上那至高之位，如何能够手刃吴王呢？做主政太后哪有做女皇来的痛快！”

我注视着夏晸：“你从哪里知道我曾经服下过七明芝？”

“吴王！”

我睁开了眼眸。

“吴王当初会对你下毒，是因为他身边的术士算出了大夏会出现一位异姓女皇，那个异姓女皇也将灭掉吴王一族！而你中了奈何却没有死之后，吴王便给我写了一封奏折，将你会成为女皇这个预言告知了我，同时他还告知我关于七明芝的用途！”

夏晸对着我叹了口气：“这大概就是命运吧！”

若是吴王不相信预言，不对我下毒，我也不会服下七明芝，那夏晸自然也不会立我为后。

若是我不进宫，自然也不会有机会成为女皇。我可能会一辈子做肖家的霸王，招个赘婿，或者养几个面首，活的潇洒肆意。

我有些怅然若失。

我不知道现在的和那个本来可以潇洒肆意的我，到底那个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