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已修）

风沙肆虐（龙门）一

“找到她，然后，带回来。”

肆虐从梦中忽然惊醒，耳畔清冷的声音似乎还在回荡。低沉的嗓音略微有些沙哑，但是对于耳朵来说简直是一种极致的享受。

“奇怪了，到底是谁呢？”肆虐还没有彻底清醒，裹着被子盘腿坐在床上，嘴里喃喃的念叨，“谁呢……”

想不出来，索性再躺下睡会，没必要折磨自己。这么想着，肆虐便又一头栽在枕头上，昏昏睡去。快要迷迷糊糊坠入睡梦中的肆虐告诉自己，只是妄想罢了。

日上三竿，明媚的阳光透过薄薄的窗帘跃进屋子里的时候，两个人打开房间的门走了进来。中年女人未进门先深深地鞠躬，嘴里不住的念叨这：“菩萨保佑菩萨保佑，冤魂千万别找上我啊……”

青年男子进门巡视了一圈，感到满意，便点点头对着中年女人说：“房租我待会发到你手机上。”

中年女人听到这句话才松了一口气，慌忙逃离这片似乎萦绕着鬼气的地域。

青年男子摇摇头打开了电视：“什么鬼宅嘛，这不是挺好的吗？”

肆虐早就被客厅的声音吵醒，在床上又放空几秒思想后才站起身，踢踏着拖鞋紧挨着青年男子坐在沙发上，百无聊赖地把目光投向电视屏幕。正在播放的是一部比较老的电影《龙门飞甲》，肆虐没什么兴趣，索性又靠在沙发上阖住眼睛。

旧时电影的剧情确实比较精彩，把头仰在沙发靠背的肆虐凭借着调的很高的音量模模糊糊的了解了剧情，于是慢慢睁开眼睛。

忽然间，肆虐听到那个多次出现在梦里的声音：“你问我西厂算什么东西，现在我就来告诉你，东厂破不了的案由我西厂来破。”睁开眼睛，一个身影出现在闪烁在肆虐眼前，“还有，你听好，东厂不敢杀的人我杀，东厂不敢管的事我管，一句话，东厂管得了的我要管，东厂管不了的我更要管，先斩后奏，皇权特许，这就是西厂。”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语调。肆虐不由自主地站起身，缓缓向电视屏幕前走去。

“你到底是谁……”冰凉的手指喂喂颤抖着划过空气，在发烫的屏幕上勾勒那人的轮廓。恍惚间，肆虐似乎被某种力量牵引着进入某个通道，随即便昏倒在一片白光里，不省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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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肆虐？怎么会叫这种名字。”雨化田坐在椅子上，手中把玩着一只价值不菲的茶杯。“让你们抓捕归案，人呢？”

“禀告督主，”回话的人抹了一把冷汗，害怕地把头低下，“肆……肆虐把我们几个耍的团团转，逃，逃走了！”

“逃走？”雨化田淡淡地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人，“又有什么理由？”

“不，不敢……”

雨化田将茶杯随手抛在地上，站起身，缓缓踱步到门前，就听到一阵嘈杂声。

肆虐醒来后就发现自己处在一片陌生的环境中，身上还穿着古人的衣服。穿越这种剧情可能发生在人身上，发生在鬼魂身上可真的罕见。

坐在馄饨摊子前对着一碗馄饨思索了半天，肆虐终于在脑海中拼拼凑凑回忆起了自己在这个世界的身份。

肆虐，皇室训练出的护卫，排名老四，所以叫肆虐。肆虐原本是皇上的护卫，但因有几分姿色差点被皇上宠幸，最后当然没成功。皇帝的宠妃万贵妃恼羞成怒，命令雨化田带人除掉肆虐。肆虐仓皇出逃，隐居江湖，成了一名职业刀客，每天接点活例如帮人刀人一类。

雨化田带着西厂追捕肆虐大约已有一周，但两个人之间却没有什么交集，最多也只是听过对方的名号。

现在，肆虐穿越过来，自然不愿意再过战战兢兢刀尖舔血的生活。在原主的收藏里挑了半天，肆虐找出一把匕首，打算去拜访一下唯一一个她有印象的西厂厂花雨化田。

出了府邸的大门，肆虐才意识到，自己根本不认识路。前前后后绕了几十圈，逢人便问，还被当成疯子，最终也没有得到确切的地址。就在肆虐心情郁闷躁郁症差点犯了的时候，正好和西厂的人打了个照面。

“肆虐！这回不会再让你逃跑了！”为首的赵鲁子一见到肆虐，便如临大敌，示意手下把肆虐团团包围。

“这回我不跑。”肆虐乖乖地把背上的长刀交出去，“把我带回西厂，我要见雨化田。”

“这……”赵鲁子没有料到会发生这种事情，吩咐手下把肆虐绑好带回去，先扔到牢里。

一路上，肆虐暗自高兴原来见到雨化田这么容易，还有人给带路。看守肆虐的素慧容非常不解，低声问道：“我知道你，你原本是皇上的侍卫，后来出逃。你现在怎么会自投罗网，甘愿被抓呢？”

“啊……大概是……”肆虐想起电影里的人清冷的外表，“生活美好。”

不知走了多久，肆虐被押送到赵鲁子口中的“牢里”。“额，是不是搞错了？”肆虐看着眼前的宅子，不解。

“没搞错，督主吩咐过，把你押送到这里。”赵鲁子不屑地答道。

解开了手腕上的绳索，肆虐被推进一间屋子。面积不大，但是装潢华贵，墙边的架子上陈列着各种价值不菲的玉器珍宝，靠窗摆放着几个名贵的花瓶。

肆虐忽然注意到墙上的一幅画像——相貌堂堂，风姿优雅，有一种阴柔之感，但眉眼间却透露出威严和疏远。肆虐猜想，这大概就是雨化田了吧。对着这幅画像，肆虐刚想摘下来仔细观赏，就感到肩头一凉，鲜红的血液汩汩而出。

“卧槽，有毒……”肆虐，卒。

雨化田原本已经算计好了一整盘大棋，除了肆虐这一环，原本还要借此解决几个眼中钉，肆虐的自投罗网成了最大的变量。雨化田不相信自己的判断会出现问题，一定是其他什么地方出现了问题。

跨过门槛走进屋子，雨化田并没有看见想象中的妖娆妩媚的凶煞女，甚至连人影都没有看见。披风一甩，坐在桌旁的雨化田目光不经意地一瞥，便看到了桌上的几滴浓稠液体。用指尖蘸取一滴，是猩红色的血液。

“怎么，自投罗网还想要死在这？”雨化田站起来，理了理披风上的褶皱，向桌子下面望去。

桌子下面，是与他想象大相径庭的人——一个十四五十的孩子，引人注目的是肩膀上一道清楚的血痕，一片刺目的红色晕染在纯白的衣服上，绽放出一朵绚丽的花。

雨化田唤来素慧容，让她帮肆虐处理伤口，最好能搞清楚发生了什么。他的语气一直都是平平淡淡，似乎没什么能触动他的心弦。

踏出房门的那一刻，雨化田忽然有些好奇这个孩子身上都发生了什么事。大概十五岁就权倾朝政的他也会好奇其他孩子的十五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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肆虐昏昏沉沉地醒来时，正是夜半时分。肩头的伤口已经被包扎好，自己被换上了一身黑色衣袍，带着些许淡淡的香，并不刺鼻，但给肆虐一种清冷的感觉，就像画中的雨化田。

门没有被锁上，几缕凉风从门缝中穿过。肆虐轻手轻脚地推开门，跃上屋顶。月色如水，在空荡荡的院子里荡漾。天幕一片纯粹的墨蓝，只坠着一弦弯月。肆虐无聊地躺在屋顶上，用胳膊枕着头，落寞的想：“雨化田去哪了呢？”

雨化田深夜进宫向万贵妃回禀，出了皇宫正打算回府时，他忽然想起了被关在一处无人庭院的肆虐。

本来不想再多此一举地去看她，但是考虑到小孩可能怕黑怕冷以及吓坏了比较影响战斗力，雨化田还是打算亲自去看一眼，不听话顺便解决掉。

带了约十几个侍卫，雨化田骑马来到那处较为偏僻的院落，刚一进门，就看到屋顶有一个黑色的鼓包，衣摆随着风的吹动而微微摇摆。雨化田纵身跃上屋顶，落在肆虐身旁。

“来了。”肆虐未睁眼，已感觉到身旁的凉意，“我给你带的礼物怎么样，喜欢吗？”

雨化田并未回答，掸了掸身上的灰，居高临下：“为什么自投罗网？”

“嗯……累了。”肆虐思索了半天，最后扯出一个略显敷衍的答案。

“你不认真说，我不介意把你踢下去。”雨化田脚尖轻点，一块瓦片从脚下飞出，击灭了一个侍卫手中提的灯笼。

肆虐感觉脊背发凉，虽然明知道如果真打起来自己甚至会略胜一筹，但还是乖乖坐起来，直视雨化田的眼睛：“你长的帅，十里八乡的大娘都说俊。”

顿了顿，肆虐开始滔滔不绝：“你看啊，你是西厂厂花……啊不，厂公，手握重权，权势滔天，皇恩特许，别说什么杀人放火，先斩后奏都是小意思。而且朝廷设立的诸多机关，哪个盖的过西厂？再者论武功论计谋论姿色论能力论身份论地位论学识那个比得过您？所以嘛，跟着您当然比较吃香，我呢也不是那种倔骨头，俗话说识时务者为俊杰嘛，投靠你能过好日子。”

一番似乎拍马奉承的话里透着几分挑逗，如果不是自己想把她收进西厂，雨化田真想把肆虐剖开看看到底有没有心肺。

两个人都不再说话，默契地抬头看月亮。过了半晌，雨化田幽幽地发问：“愿意进西厂吗？”

“如果是你，”肆虐把目光投向雨化田，“我愿意。”

“还有，我没有收到你的礼物。”

“哎呀，好像是我没带。”肆虐尴尬地挠了挠头，“反正有心意就行，我特别喜欢你。”

雨化田听了肆虐的话语，心中有了一个打算——找神医看看她到底有什么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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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接到雨化田府上的肆虐没有被打扰，睡了有史以来最舒适的一觉。是因为心中无顾虑还是有人在香炉里加了点料，这就不得而知了。

“哈啊……”迎着明媚阳光走出房门的肆虐伸了个懒腰，就看见素慧容用托盘端着一件衣服走来。

“早。”肆虐对好看的小姑娘热情地打招呼。

“……早？”素慧容不太理解，还是礼貌地模仿着答了一句，“这是督主命我送来的衣服，他让你用过早膳后去寻他。”

“好的。”肆虐接过一副，仔细端详起来。

并不是西厂一贯的棕色龙纹，一件黑色的长袍绣着墨绿色的云纹，腰带上挂着一枚令牌，想来大概是西厂的凭证？

早饭对于肆虐来说总是痛苦的。面对着一桌精致的点心，肆虐表示真的没胃口，但抱着不吃干净太丢脸愧对光盘行动计划的念头，肆虐还是横扫完大半桌的饭菜，以至于仆从收拾桌子的时候议论纷纷，以为肆虐是个大胃王，以后每次准备膳食都准备更多。

踏出门，迈开步子走了几步，肆虐才想起来自己不认得路。可恶，怎么这样。肆虐暗暗想到。

“管他呢，神仙眷顾我。”想到这，肆虐自信满满地继续向前走。

于是整个上午，雨化田就坐在敞开大门的正厅里操劳事物，闲时就抬眼呷一口茶，看着肆虐满不在乎地一次次从门口经过。

“督主，用不用……”马进良想了许久，最终还是忍不住发问。

“不用。”雨化田偏了偏头摆摆手，“摸爬滚打的样子挺适合她的。”

终于处理完事务，雨化田一抬头，就看到一脸幽怨的肆虐坐在一把椅子上盯着他，眼神里带着点埋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