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惊蛰·关白

第九章　　山脚。溪水如歌，云天如画。可风景再美，白淼还是厌恶这种地方，这种树林茂密，难见炊烟的地方。甚至是恨。　　看着白淼说不清的表情，细眉蹙起，走近，拉起她微颤的手指“我们还是去下面的酒店休息吧。”　　“不用，我真的不累。”白淼闭上眼，摇摇头“快上去吧，不然到了饭点我们还在半山腰呢。”　　“真的没事？”关斐然还是担心，想想她刚才咬唇忍受的样子，怎么都不解。　　G市的尽头就是大海，这里的山一般也就两三百米高，最高也才五百米多。今天的阳光浅薄，到了山腰就下起霏霏霪雨，云雾缭于黛山葱绿间。　　“下雨了，回去吧。”关斐然停下脚步，看着身后的人。房小酒一定骗了她，因为她才想起来白淼很喜欢海。这一路的沉默，似天上乌云压顶。　　白淼就像游尸一样，低着头，任银丝打在她肩头的发尾上。踩着泥水交融的石阶，思索着什么。　　关斐然拉住快走过自己前面的人“淼！”　　“嗯？”白淼回过头来，看着她，细细的雨丝滑在她脸上。抬头看看天，居然下雨了。　　“回去吧，雨下大了就不好了。”　　“嗯。”白淼干干的应着。　　酒店内。　　“你去洗澡。”　　白淼看着她的背影，过了一会，起身，进了浴室。面对花洒，仰起头，湿润的热水带走呼吸。直到脑海突然浮现关斐然的脸，才开始洗。　　失色天空，青叶飘来荡去。关斐然望着窗外，找不到可以保持焦点的地方。白淼，你不喜欢，为什么要答应；你不喜欢我，为什么又不推开我……　　关斐然这才意识到，这半个月，一直是她自己认为她喜欢着自己，自作多情必自毙？既然如此，那在爱上你之前就断了这念想吧。　　可有句话，她也知道：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洗完后，一出来便看见双手环胸的丽影。纤细的腰肢在光与影的反差下显露，大卷的秀发沾着雨水更加柔顺。此时的她，是落寞的。　　关斐然转过身，只见裹着浴巾的白淼，水沿着发丝滑至性感的锁骨，再至那白布之下的诱人玉体。白淼被她看的不自然，就转身回了自己房内。　　关斐然面若寒雨，冷的刺痛。呆了好一会，直接走进房间。白色的床上，白淼把自己包裹起来，一听到门开的声音，抽泣声不觉加大。　　关斐然站在床边，听着被子里的哭泣声，心脏猛地被扭了一下。　　时间一点一点走动，走了好几圈。　　那人停止了抽泣，关斐然才坐下。冰凉的手伸进被子里，摸到她的手指，轻轻握住。　　白淼也不再躲藏，掀开被子，起身，肿胀的红眼尽收在关斐然眼底。　　“我…”两人异口同声，相互凝视。　　“你先说。”白淼先打破僵局。　　“我…”关斐然想了想还是说了“我喜欢你，你知道的，你呢？”有谁知道，这一刻关斐然心跳有多快。　　“我…不知道…”这样的答案，是最痛苦的，对关斐然来说也是最失望的“可是，我总觉得我是不是在很久以前就见过你？”　　有时候，你有的感觉，对方也有同样的感受。　　“我们肯定见过。”见白淼的第一眼，就感觉很熟悉，好似相恋几世的恋人又重逢。　　“好像是高中的时候，我一做梦就会梦见一个人，我记得我总在一个巷口与他擦肩而过，醒来后就忘了他长什么样，是男是女都不清楚。”白淼停止了话音，看向关斐然，她皱着眉。　　“后来毕业了，梦里，她总是穿着白色纱裙，她向我伸手，每个梦都在不同地方，而我每次都碰不到她的手，也看不清她长什么样。再后来，工作了，她的五官越来越清晰。她的笑很美，而我也从未想过我会爱上一个梦。”　　关斐然不知为什么，心很闷，鼻子也发酸。　　“直至遇见了你，我才相信，那个女孩是真实存在的。”白淼握紧她的指尖，深呼口气“你和她长得一模一样，有时候我会分不清谁到底是谁。”　　关斐然也不惊讶，她猜过有这样的结果只是不相信，对于这样的解释，她只能苦笑。　　“这么说，你不推开我，就是把我当成她了？”呵，真可笑。　　白淼不敢看她，撇过头“对。这样的话，你是不会喜欢我的，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