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静悄悄,时悠平安回到家,到了爷爷的房子,爷爷还没睡,她搬来小板凳,坐到床前。
她伸出手,握上时和言枯瘦的手,握紧。
黑暗中。她似乎看见了爷爷在笑。
时和言翻过时悠的手,手心朝上,在上面缓慢的写字:哭了。
时悠心中一惊,自己在进房前洗过脸。再加上房间光线暗,爷爷是怎么发现她哭过了的?
时和言又写:活多久?
时悠撒了个谎:“五年。”
时和言写:骗人。
谎言直接被戳穿。
时和言继续写:东边,百无镇,卫太守,报我名字,需要他们,不能继续帮助泽真氏报仇了,接下来的路靠你自己!
时悠一把抓住时和言的手,坚定的说:“我一定会让您看到报仇成功的时候!”
时和言笑了,写:兽人族,有帮助。
兽人族?兽人族会帮助自己吗?她想到胡毅奇,如果兽人族能帮助自己,战斗力直线上升,的确是个好帮手。她又想到雅枝,不行,不能让兽人族参与进来。
时和言让她回去休息,自己也要休息了。
关上房门,想到爷爷和她说,十二年前白阳氏是通过暗杀篡夺政权,自己也可以通过暗杀报仇,她要更强大!
打开自己房门,没看见雅枝和胡毅奇,觉得奇怪,难道是回去了吗?她还给他们带了晚饭,留着明天吃吧。她进屋下地下室,点燃蜡烛,拿出《泽真剑法》研习。
雅枝和胡毅奇回去了吗?
没有。
他们去了村尾,那里有棵枯树,晚上没有村民出门,没有人打扰他们,雅枝人形靠着兽形胡毅奇,她说:“小悠一定很难过。”
在时悠和黄大夫一起去镇里的时候,雅枝偷偷进了时和言的房间,她走到时和言床边,时和言半睁着眼看她,艰难的发出嘶哑的声音:“你……是……谁?”
别觉得雅枝平常闹腾、无理取闹,但在长辈面前还是很乖巧懂事的,她回答:“我是雅枝,小悠的朋友。”
时和言听到这名字非常惊喜,这些年他寻找过兽人族的下落,他相信兽人族不可能会灭绝,但是他没找到,现在轻而易举的出现在自己面前,还是兽人族族长的女儿这么重要的角色。
时和言艰难的说:“帮……小……悠……咳咳咳!”
“我会帮他的!”
时和言笑了笑,自己担心什么呢,兽人族小姐一定会帮公主的,他们三个人小时候关系就很好,整天一起玩耍,只可惜王子去世了,不然还能和小姐结婚。
现在雅枝有些苦恼,她抬头望星空,答应爷爷要帮小悠,但是怎么帮呢,自己似乎没有伤心的时候,那怎么让时悠开心起来呢?
她想到一个好办法,喊起胡毅奇,两人往山上走去。
显然她误解了时和言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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竖日清晨,天蒙蒙亮,时悠的生物钟恢复正常,起床后的第一件事便是去时和言的房间查看,见没事,按照惯常开始晨跑。
不过这次的路线与以往不同,时悠估算,先绕村里跑一圈,再去贵寿镇,那个时间药房应该开门了。
在半小时后,时悠大汗淋漓的到了药房门口,药房还没开门,但有人已经在外等着,还是刚认识的人,任禾。
任禾先开口打招呼:“嗨!时悠,早啊,你是跑步过来的吗?”
“早,任禾。”时悠露出一个浅笑,拿衣袖擦脸上的汗,她依旧是破旧的衣裳,没有穿雅枝送的衣服,一是舍不得,二是没心情。她有些好奇,问,“你在这里做什么?”
“买药。”他凑近时悠,说,“等会我和你一起去。”
“为什么?”时悠不解。
“你家里有药罐吗?你会煮药吗?你知道先放入哪几味药后放入哪几味药吗?你知道要煮多长时间吗?”
这涉及到了时悠的知识盲区,她摇摇头。
任禾一脸得意,说:“我教你煮药,不收费哦!”
时悠感谢道:“谢谢你的好意,不麻烦你了,药房的大夫也可以帮忙煮药的。”
任禾一时语塞,随即反应过来,说:“兄弟你不知道啊,药房里煮药哪有自己煮药好,为了节约时间、省麻烦,他们会一股脑就把药全部放进去,不分先后的,这样药效肯定没有自己煮来的好。”
原来煮药还有讲究,时悠接受了任禾的好意,但是她不明白为什么任禾要好心帮助她?
买了药和药罐,时悠买了些早餐,准备坐马车回去,毕竟任禾在,总不能让他跟着自己跑步回去吧,没想到却被任禾拒绝,他想跑步回去。
于是时悠提着药罐和早餐,任禾提着药,两人跑向时村。
时悠比任禾年纪大两岁,身高也比他高出半个头,腿比较长,再加上平常锻炼,一开始两人的距离很近,跑了五百米后拉开了距离,任禾落下了。
任禾平日也有锻炼,但没有时悠那么强烈,时悠的速度有些快,任禾跟不上也是理所应当的。
时悠放慢速度,让任禾跟上。
任禾有些犟,他气喘吁吁的说:“不用……呼呼……不用等我……呼呼!”
时悠没听。
两人一前一后的跑到了时村村口,时悠一身轻松,而任禾大口喘着气,脚步发虚,为了男人的尊严还死死拿着现在对他而言非常沉重的药。
好一会儿,他终于缓过劲来,说:“你是人吗,跑的这么快还不带喘的。”
时悠说:“我每天有在锻炼身体。”
任禾抹了一把脸上的汗,说:“我也每天锻炼,但是你的速度真的太快了。”
时悠给出中肯的建议:“你的训练强度可以再提高些,比如绑沙袋,手腕和脚腕都绑上,然后背上再背一个石头。”她可是从爷爷的魔鬼训练里长大的。
任禾朝时悠伸出大拇指:“兄弟,我敬你是条汉子!”
虽然称呼错了性别,但是这个夸赞时悠很受用,她勾起唇角,说:“谢谢!”
快到家,时悠发现了不对劲,自己家方向似乎起火了,那里冒出了浓烟,她没管任禾,用最快的速度跑回家,这速度快得令任禾惊掉了下巴。
这不是人类可以做到的速度吧?!任禾也快步跟上去。
时悠很快到了自家门口,还真是从自家冒出的浓烟。
爷爷还在屋里!
她急忙把手里的东西扔在地上,翻过围栏,穿过小院,推开门,一大股烟跑了出来。
“咳咳咳!”时悠被烟呛去。
“咳咳咳!”
她听见了不是她的咳嗽声,是个女声,谁还在里面?
烟变得稀薄,时悠看清了面前的场景。她家入门就是厨房,正有两个人在下厨,一个在添柴,一个在下厨。
添柴的是胡毅奇,下厨的是雅枝,而锅里正燃起大火,这明显已经煮糊了!
“你们在干嘛,快住手!”时悠大声喝止。
雅枝吓了一跳,她脸上灰扑扑的,下意识把锅铲藏到了身后。
整个灶台都燃烧起来了,时悠吼道:“快出去!”
雅枝站在原地不动。
她现在很是恼火,最后说了一遍:“不想死就出去!”说完跑进时和言的房间,把时和言抱出屋外。
任禾这时才到达,他见门口站了两人,其中一个是自己想见的雅枝,但是雅枝怎么一副脏兮兮、泫然欲泣的样子,他问:“发生了什么?”
时悠急匆匆把时和言抱出来,将他抱到时依依的房间安顿下,对爷爷说:“没事的,爷爷你安心休息。”
时和言点点头,小悠长大了。
时悠回到自家院子,那里有一个储水缸,缸有半人高、两人宽,时悠直接把蓄满水的缸搬了起来,脚步稳健的往屋里走,去灭火。
任禾再次惊掉下巴,这次他真的怀疑时悠是不是人类了,现在他身边还站着两个兽人,胡毅奇一看也是可以搬起水缸的模样。
几分钟后,火熄灭了,时悠从房里出来,她脸上身上都灰扑扑的,单手拖着空了的水缸,将其放到原位,带着怒火来到雅枝身前,气势汹汹的质问:“你们是想把我家烧了吗?!”
雅枝不吭声,她抹掉要落下来的泪,转身离开,胡毅奇也跟着离开。
任禾对这发展始料未及,他说:“雅枝怎么可能会想烧掉你家呢,肯定有什么误会,我去喊她回来。”他放下药跑向他们,边跑边喊,“雅枝,胡毅奇,等等我啊!”
时悠看向他们离去的背影,没有追去,她把买来的东西放到隔壁,到时依依房间告诉爷爷火灭了。
爷爷没多问,他闭着眼睛休息。
时悠回到自己家,刚才灭火太匆忙,没仔细看,现在看着这湿淋淋的灶台,她打开锅盖,里面是一具焦黑的动物尸体,看着像是野山鸡。
这是?雅枝只是想做饭吗?难道自己真的错怪雅枝了?
她整理着残局,也只是把灶台烧黑了,别的地方也没有损失。越想越觉得自己刚才对雅枝过分了,没心思整理,出门,朝着他们离去的方向赶去!
前十二年来她都是非常理智的生活着,直到遇见雅枝,她时不时会丢失理智,情绪爆发,她有些不解,甚至产生了些害怕,自己的情绪像是被他人掌控了般,不安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