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不识君（十）

羲匀柳年轻时双持两柄赤冶锏，初出江湖，名头更盛，口头称：理天下不平，护天下之安和。

因行事作风乖张，曾被迷天盟招揽，和关七见过一面，二人暗里毫不对付，表面也无法称兄道弟，分道扬镳。

半年后，焚河枪沃夫子、雷损、苏遮幕、天衣居士许笑一集结各大门派高手摧毁迷天盟，生擒关七，羲匀柳在其中也有一席之地。

关七是雷损妻子小白的表亲弟弟，其他人商量几番便确定关七由雷损处置，生来折磨死也平静，大多极刑。参与此战的人都认为关七撑不了太久，给了个既定“已死”的结果，也没过多疑问。

风波从大浪寒霜变成涟漪不起。

羲匀柳向来随性而为，不拘一格，随意的找个合眼缘的便凑在了一起，谈抱负理想，喝酒豪情——再过七八十年，我亦英雄！

那个合羲匀柳眼缘的就是焚河枪沃夫子。

交好多年，形影不离。可谁也没想到，羲匀柳救了当朝掌权者之后会选择入仕。

自此一谈，便是生死令为首，闻之色变。

那句唱词——生死有令，万骨枯荣，破沉舟千帆——甚是荒唐。

羲尧怎么可能没怀疑过她父亲入仕的原因，她甚至都在怀疑从头到尾都是个圈套。

骗她为大宋殉身的圈套，亦或者是掌权者的险招。

有很多她不明白的，她想搞明白。

所以，她要找到焚河枪沃夫子，问一下她父亲入仕前夕的状况。

她可不信，一个破令牌能号令千军。

生死令下只有一群老的老、年少的年少、目的不明的生死阁众人。

并且蔡京不会对什么用处都没有的生死令动这么大手笔。

有关生死令的传言也是从她父亲入了仕途才开始的，生死阁里的一些年长的长辈都是跟随她父亲的那帮弟兄。羲尧合理猜测这些人不过是为了得到他们想得到的东西，所以才找了个噱头散播了出去，顺便对她隐瞒了一些真相——然后利用她达到他们的目的。

羲尧信了她父亲的话，算是给她活着的父亲一个交代。可她父亲早就死了，她当然选择不信。

枢密院要回归正轨，她也要解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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沃夫子得了苏梦枕的消息，一早去了金风细雨楼，和杨无邪有说有笑的出来，作揖告辞后，便发现身后跟了个尾巴。

一转身，看见的就是戴着幕篱的羲尧。

两人寻了一处安静的茶铺。

茶水的香醇从杯口蔓延，掠过鼻腔，有一丝雨后清新感。

沃夫子年过知命，双鬓花白，一身素朴衣衫，清风朗月之派。“姑娘是？”

羲尧把幕篱摘下，与羲匀柳六分相似的眉眼映在了沃夫子的眼底，沃夫子瞳孔一颤。

“前辈知我姓，唤我扶倾便可。”她和她的父亲长得像极，仅仅一双桃花眸便有当年羲匀柳的影子，和她母亲戚闻鸯便没有那般相像。只要认识羲匀柳的人，看见她总会恍惚几瞬。

“庭安之女啊，都这么大了。”沃夫子垂下眸子，再次抬眼，和善的像个普通长辈。

羲匀柳表字庭安，羲尧已经很多年没有听到别人如此称呼她父亲了，赵煦在位时，开心便叫庭安，不顺心便叫羲匀柳，重病缠身卧床不起时，也能压着嗓子去吼几声，像是要把她父亲的名字刻进死亡里。

听到沃夫子这么平和的去唤她父亲庭安，羲尧自然唏嘘。

“扶倾前来找前辈，是有一事想问。”羲尧透过沃夫子的眼睛似乎能看见她早就逝去的父亲，她不畏惧这种眼神，只觉得久违，笑了笑，“我父亲入仕之前，有没有找前辈交代过什么？”

沃夫子喝茶慢悠悠的，吹了吹茶沫，留一嘴清香，“二十几年前的事儿了，我年纪大了，也记不清。”

“前辈是记不清还是不愿说？是怨恨当年我父亲剑走偏锋入了仕途弃您不顾？”羲尧本就软硬不吃，问了一遍再没有第二遍，她想要的便是斩钉截铁的最后，过程残暴不残暴于她只是一句话的事情，习惯了刑部那一套，没有趁手的刑具，心里隐藏的暴戾也丝毫不减。

当然，她不能对沃夫子动手，他是她父亲的老友，她心存尊敬，只好用了点言语上的法子，语气带了锋利，逼迫万分。

不管是江湖还是朝堂的风风雨雨都烂在了泥土里，闻一闻都作呕，沃夫子哪里不知道羲尧这是旁敲侧击的激他，可他并不愿让这个孩子也烂在泥土里，他反问：“孩子，你是怕我不答还是怕我真记不清？”

真是个老狐狸。羲尧直截了当：“我父亲不可能平白无故的入仕，他想要得到什么？”

沃夫子不接羲尧的话茬，只是答了句：“他救了那位，那位想要他入仕他敢不从？”

羲匀柳的脾性犟得九头牛都拉不回来，他之前一直无意朝堂，哪怕那位允许入仕，他散漫惯了哪里能忍受得了京城朝堂规矩，这里面没有猫腻谁能信？再者，那位怎么就非他入仕不可？仅凭救命之恩？

羲尧晓得其中利弊：“他当然敢，可他并没有这么做。我在想啊，这个入仕是不是他自己提出来的，那位想知道他搞什么名堂，便把他安排在了枢密院。前辈，我从小被养在皇宫，只要他有血有肉，我就是桎梏威胁他的唯一办法。你说，我到底是想要你知情还是不记得？”

她道：“死人无法告知我前因后果，只有前辈是唯一活着的，我当然要来问问您——我父亲到底要得到什么？”

沃夫子回忆起羲匀柳入仕前的模样，似乎闪过了怀念，但瞬间就平和了下来：“你这般聪颖，不是有了答案？何必再来问我。”

一入仕，二生死令。

是先入仕还是先得到了生死令？

羲尧不语。

沃夫子叹了口气：“生死令早就落在了你父亲的手里，他要拿那个令牌，进皇宫。”

羲尧抬眼看他，等他下文。

“至于怎么得到的，又为什么进皇宫，我不得而知。倒是他给我来了封信，里面提到了一个人。”沃夫子把茶水喝了干净，默许了这个孩子烂进泥土，又或许希望这个孩子能在这泥泞处开出一朵花，便也没继续阻碍，“那封信我至今都保存着，明日你来我住处，我把信给你。”

羲尧没见得有多激动，很平常的道：“多谢前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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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电视剧主线和我设计的主线并进。我又埋了个坑。阿尧依旧很惨，这个惨在之后应该是身体上和心理上都很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