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能想到重逢,竟然会这么唐突呢?
沈筠娴走到鞋子都坏了,还是没有找到沈译寄件地址所在。
没办法,买一双鞋还是修鞋,她选择了修鞋,因为正好有那么一家店。
“您好,欢迎光临,清稍等。”
远看过去,这家鞋店生意还不错,店老板是个和她差不多年纪的中年男人,他正专注于修复手中的皮鞋。
“好的。”
她自来熟的在一旁放着的小凳子上坐了下来,实在太累了,有些“矜持”还是不要了吧。
“女士,不好意思,我这儿还需要一会儿,那边有报纸杂志,你若是感到无聊可以拿来看看。”
男人注意到她坐在了原本是放修好的鞋 晾干胶 的凳子上,无奈的笑了一下,突觉失礼,介绍了一番。
沈筠娴应了一声,她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需要站起来去拿,于是作罢了。
她抚摸着这块支撑着她到现在的手表,它告知了她时间和目的地,让她不会感到盲目和迷失方向。
“蒲墨!不好了!阿彦晕倒了!”
这时,沈筠娴猛的抬起来去看声音的主人。
那是一位气势恢宏的短发女性,干练的职业装让人眼前一亮。
但她更关注的是,“蒲墨”这个名字本人,正是她十五年前的恋人的名字。
“你先别急,打老师的电话问问具体情况,我收拾一下,我们过去。”
“那个不好意思,打扰一下先生。”
“哦实在抱歉女士,我这边有紧急情况,我马上联系朋友过来。”
“嗯……我可以帮忙看店!就是能否换一瓶水。”
他的目光,不在她身上。
直到她这样说,下意识都会觉得,谁放心把店交给一个陌生人。
“……蒲墨先生?”
但他看到了她手上的那块表。
蒲墨的思绪忽地飘走了,落在十多年前,一块一模一样的,全新的表上。
“好,麻烦你了。”
他知道她向来值得信任。
哪怕穿越时空,那些东西还是留在了过去。
无论是情感,还是物件,亦或地点,更何况是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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蒲墨追逐理想失败了,他想逃往的理想世界崩塌了,他不得不向现实屈服,抛下文学,学一门手艺谋生。
“文学?!那能当饭吃啊?文学从来都是花钱,消化精力,没有收获的!”
它好像看得见摸得着,附着于文字,但无法具象化是不可忽略的事实。
他不再有勇气去联系那位优秀的作家——杉樱先生,他如此幸运,能与之相恋。
哪怕最后未能白头偕老,那段时光将永远是他最难忘的回忆,被珍藏在心最深处。
未联系是为了遗忘,事实证明,他一看到那块表就想起她来了,遗忘是暂时遗忘,时限多长,没有唯一标准。
她就站在他面前,‘多年不见,你还好吗?’
可来不及叙旧,他如今有家庭了,成了父亲,那必须担起父亲的责任。
沈筠娴看透了蒲墨眼神中的踟蹰,一瞬间想明白。
他已经重新开始,有自己的家庭。
她最多,只能算是旧友。
而且不再从事与文学相关的工作,那也不在写作了。
虽然她一直在那一方天地,可写作这件事她从未停止,只有这样她才能记录时间流逝,记录下岁月,抵御孤独冬夜与旱季。
.沈筠娴没有与蒲墨相认,两人只是老板与顾客之间的身份交谈,随后好聚好散,互不打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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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讲到这里,就结束了。
像是读完了一本书,细节并不丰富,却有丰富的联想空间,让人不禁好奇,那是一个怎样的时代。
杉樱先生不愧是位文采斐然的作家,思想高度完全不一样,你回味着整个故事,像首遗憾的忧伤的圆舞曲。
明明未曾亲眼见证,却仿佛近在咫尺,如大银幕上播放的电影,一场视听盛宴刚刚落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