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是前朝人?”佥事调笑着粉妮。
“不,我们是未来人。”粉妮严肃的说。
“看你这个样子是个渔婆子?”佥事见粉妮一双大脚上穿着布鞋露在裙外,裙子短一截。
“我是渔婆子,你是渔翁吗?”粉妮是个卫子嘴,绝不吃亏。
这话一出,周围的军士们都哈哈大笑,连一向严肃的戚继光都跟着一起笑了。
戚印一推粉妮,粉妮疑惑的看着众人。
“我敢做渔翁,你敢做渔婆吗?”佥事这里反问。
“敢啊!”粉妮一叉腰笑着说。
众人又是一笑,戚印又拉了她一下。
“傻丫头,你被人占骗了还不知道!”戚继光见那佥事还想找补,于是对粉妮说。
“啊?”粉妮呆愣一会,片刻反应过来,对着那佥事笑着羞骂,“你真不是个好人!”
“我怎样不是个好人?不是你这丫头自己说的吗?”佥事说道。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戚继光再次发问。
戚印低下头,粉妮说:“我们是戏曲学院的学生!”
“唱戏的艺人?”佥事问。
“对!毕业以后是!”粉妮笑着说。
“那你们跑到战场上做什么?”佥事再次发问。
“我不说了嘛!我们突然穿越过来的,我们来自未来!”粉妮已经解释烦了。
“你怎么不说你们来自三皇五帝时期了?”佥事明显不信。
“总兵,他们会不会是倭寇派来的……?”身旁的千户欲言又止。
“哎!你说话要讲证据的!”粉妮耳朵尖听见他这么说十分生气。
“那你鬼扯什么?”千户没有佥事和戚继光的好脾气,直接见叉腰指着粉妮问。
粉妮才消的火气又上来了,她上去和千户理论。
“你哪只眼睛看出来我们是倭寇派来的奸细?证据了?凭证了?”粉妮瞪着千户问。
本来千户就因为损失了弟兄而生气,被粉妮一激,瞬间就火气上头,伸手就要打粉妮,戚印见状一下拦住千户。
“你又是哪来的?”千户问。
“是我们不对,对不起,我们这就离开。”戚印说完大家鞠躬道歉,拉着粉妮和一旁发呆的琴语要出门。
“等等。”佥事拦住他。
粉妮看着他问:“你们想干什么?”
“你们先不能走,待查清自然会放你们离开。”佥事解释。
“凭什么!”粉妮这驴脾气上来了。
戚印点头,粉妮惊讶的看着他,她不明白为什么会答应留在这里。
见他们答应留下,佥事命人该他们找个住处。
“就让他们住在我院里吧——”戚继光开口说道。
“这怎么行了!”千户立即反对,他们来历不明,怎么能把这些可疑之人安排在总兵院里,万一出了好歹怎么办?
戚继光看出来他的顾虑,于是让他仔细看看那个头最高的少年是谁。
千户仔细的打量了一番,只觉得面熟,不由又仔仔细细,从头到脚一丝不漏的来回打量数遍,忽然这千户一惊。
“他,这,这小先生是令郎?”千户不思议的看着戚继光问,见戚继光点头这千户有些害怕又有些诧异,“他,他不是,死……”
听了这话佥事也楞了一下,不明思议的看着二人。
千户以为是长得像,又问了戚继光一边,在得到肯定的答复后,他想过去看看,又不敢上前。
“您,不是,您不是,他不是?”千户有些语无伦次。
佥事反应的快,走过去仔细的打量了戚印一番,他确定是个活人,便把放在剑上的手收了回去。
粉妮被打量的不自在,皱眉想骂人。
“这是怎么回事?”千户壮着胆子询问戚继光。
“你笨呀!肯定是没死啊!”佥事冲他叫道,“咱总兵没杀自家公子!”
千户恍然大悟,露出庆幸的笑容。
“什么?”粉妮被他们搞糊涂了。
“您几位认错了……”戚印看了戚继光一眼,这一眼戚继光更确定面前的人就是戚印,连眼神都一样的人会是巧合吗?
戚继光听完,走过去,解开他的衣领,只见他颈上的剑痕清晰。
“总兵,您误会了,这是我在学校演出时道具出问题留下的伤痕。”戚印解释。
“学校什么时候道具出问题了?”粉妮疑惑的看着戚印问,她不记得学校出过这么严重的事故。
这下戚印也不解释了,低下头不说话。
戚继光拍了怕戚印后背,叫他去自己屋休息,千户则带人去给几个孩子收拾屋子。
粉妮不好意思麻烦人,拉着琴语说是自己收拾就可以了,千户也没多说,告诉她屋子就在总兵一个院里,让她们自己拾倒拾倒。
戚印去帮忙,他不想在这里独处,和同学在一起会让他感到安心。粉妮一路走到院里,靠院门的两件小屋就是安排给她二人住的。
靠近正屋那间屋子挺干净的,就是有些落灰,门口的锁还是新的,屋里床铺被褥俱全,桌子上还摆放着纸笔,书架上的书用缎子裹着,看起来是防止落灰。整间屋子都有一股淡淡的木材香气,在榻旁的琴上还摆着一把古琴,古琴用碎花布包裹着,在旁边的香炉里插着一株刚熄灭的线香,炉里的香灰被压的平整。
“这屋子真好!”粉妮想不出什么词去描述。
“这是总兵公子的屋。”千户告诉粉妮,若不是近日战事紧急,总兵再忙也要亲自打扫,每日都要熏的香幽幽的,屋里虽然没人住,但东西都是定期换新,一切如公子还在的时候。说完他看了看身后的戚印,只见戚印低着头看桌子上的琴。
“我住了你家总兵的公子住哪?”粉妮忽然想起来了,要是自己把人屋子占了,人住哪?
“你住吧,他有地方住。”戚印掀开琴上的布,琴弦是新换上的,拨弄几下,除了有些走音,其他依旧。
“那也不行啊!”粉妮摇头,听见琴声,于是叫戚印乱动别人东西。
戚印笑了笑让他放心的住,粉妮问他为什么搞得像自己家一样,戚印被问住了,只好和她插科打诨。
琴语这间屋比粉妮那间灰多些,屋里是个空间。千户抱来被褥整头给他用,粉妮过来帮他收拾,戚印本来也想帮忙,却被佥事叫走。
跟着佥事来到大厅,戚继光坐在堂上看书,见他二人来了,于是放下书站起。
“你怎么……”戚继光不知道该对戚印说什么,问他怎么会还活着?还是问他这段时间过得怎么样?
戚印见到戚继光低下头,像犯了错的小猫一样。
佥事知趣的离开,把这里留给他们二人。
二人相对无言,屋外风声送寒,桂子飘香。屋内线香燃尽,竹影罩在地上,一声子规啼鸣,月上屋脊。
八月,天气渐冷,戚印穿的单薄,袖子上又被血浸湿,如今干了硬仓仓的挺括在胳膊上,没干的则湿漉漉的贴在身上,风一吹就飕飕的。戚印下意识的抱了抱膀子,戚继光见状脱下外套给他披上。
戚印往后推了一步,低着头不敢看戚继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