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我拖着疲倦的双腿往家走，路上一直回想着那个瞬间。在我回家的必由之路上，会经过魔都最繁华的商厦，那前面有一个广场，每晚九点半，很准时的，大片喷泉会伴随着音乐共同倾泻而下，伴随着周边LED幻彩的灯光，整个场景无比绚丽夺目。

我怀着些许不愿为人知的心思，慢吞吞地挪着步，终于在喷泉秀开始的前两分钟，和花泽类一起，到了那处广场。我用自认为最清爽的嗓音道：

董杉菜你等一下，快看！

花泽类先是迟滞了一下，一定神，漫天遍野的水花喷射而出，伴着音乐和灯光，整个场景都无比浪漫，正属于此时此刻的我俩。

花泽类整个人都被一种光华笼罩，我不禁侧脸去看他的神色，却被他眼里的痴迷吸引。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那是一张巨幅广告，四个金发碧眼的混血帅哥围绕着一个美丽、优雅到不行的女生。她海藻般的长卷发恰如其分地散在肩头，如花瓣般娇嫩的嘴唇上挂着高贵又神秘的微笑，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看的姑娘。

我见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便没有出声打扰，识趣地先行离开了。不知怎么的，分开后，我全身的力气都好似被抽尽一般，只想赶紧扑到床上睡一觉。我家门前有一条长巷，除去巷口那个借光的路灯，越往里走光线越暗，秋冬的晚上独行，狭长的黑巷散发出的阴森气息难免令人有些畏惧。

刚没过巷口没几步，一双大手凭空而出，一把将我拉了过去。一瞬间，我吓到哑声，在家门口还能让人......

道明寺径自从酒吧出来后，也不顾西门、美作狂轰乱炸的来电，只心里仿若压了一块巨石般走着。他一边走，还一边回想自己刚才看到的。那个杉菜，即便隔了一定的距离，再附加夜色的遮荫，还能看出她举止之间的欣喜，她怎么就那么高兴？他不禁想起这些天两人相处的情形。那个杉菜，不论自己怎样刁难，总是一副干劲十足的样子。就算他嘴毒、出言挑衅，她也只是气嘟嘟地鼓起嘴，一脸忍耐、不计较，手上的活却干得愈发卖力。本想着，看在这女人干活还算得力的份上，出手解除她在明德的“流放”，可她竟如此令人生气......

道明寺不知不觉就走到了那女人家附近。魔都他熟悉的很，从小在这里长大，这地方哪个犄角旮旯没受过他的翻腾？站了好一会儿，才见那个女人的身影出现在巷口，她整个人慢吞吞地挪着步，不知在回味什么。道明寺身体先行一步，一伸手就将她拽了过来。

我整个人吓得魂飞魄散，心上在发抖，一边哀叹自个儿倒霉到家、多灾多难，一边暗恨自己的粗心，直到对上黑暗中那双眼睛。这身高差，这感觉...

董杉菜道...道明寺？是你吗？

我试探着问道。

他未作答，只胸腔震动，似是而非发出一声哼响，虽然轻微，可我还是捕捉到了，我顿时轻松了不少。

他扯住我的后颈，仿若捉小鸡一般提着我，迫使我抬高脸，和他对上眼睛。他难得严肃，沉声道：

道明寺我问你，你...是不是喜欢花泽类？

我霎时如被连珠炮弹同时击中，心底劈里啪啦地放着烟花，整个人羞愧无比，不知该说什么。道明寺见状，不耐烦地又催促了一遍，我恼羞成怒道：

董杉菜关...关你什么事啊？

他表情变化难辨，整个人如暴跳的铁牛般吼道：

道明寺不关我的事？那这些天我们俩之间算什么啊？你竟敢这样和我说话，你这个不识好歹的女人！

我也被他的话激起了愤怒，这些天在明德的是是非非，包括白天被人‘囚禁’在实验室的委屈和不满都一瞬间不顾一切地爆发了出来，对着他大吼道：

董杉菜你凭什么对我的事指手画脚？！我喜欢谁关你什么事？而且我喜欢谁也不会喜欢你！你这个极端、狂妄又霸道的自恋狂，就算你家里有钱、其他人都围着你转又怎样？在我眼里你就是个发育畸形的蛀虫。你有靠自己诚实又有价值的劳动赚过钱吗？如果没有你的家庭，你什么都不是！我告诉你，我忍耐够了！我讨厌你！我要向你宣战！！

我的愤怒如潮水般涌泄，他整个人被浇地满身湿，愣在原地久久不能回神。我见他一脸凝噎的样子，长出一口恶气，一把推开他，转身就往家走。

道明寺感觉大脑一片空白，神经元仿佛被设置成了静音模式，只剩下杉菜那个女人的话在脑中无限循环。见她脱身出去，又是气恼，又是羞愤，大力将她拽至身前，狠道：

道明寺哼，不喜欢？轮不到你不喜欢？这世上还没有本少爷得不到的东西。

话音刚落，就将上半身覆上去，含住她的唇瓣。

他不知章法，只凭本能对怀里的人一遍又一遍地亲吻，一边汲取女孩嘴里的芳香，一边残酷镇压她微不足道的反抗。

我感觉自己所有的氧气都要被吸走了。我死命地抵住他，用力想剥开他沉重无耻的大脸，可是反而被压得更加紧实。我终于意识到自己和对方的差距，以最羞耻和严酷的方式。这人一边啄，一边还将手往衣服里探......

道明寺全身的怒气都被化解掉了，无论是早些看到她和花泽类一起时的失落，还是刚才被她骂时的愤怒。一切的一切都融在了这个吻，和怀里这个比想象中娇小、柔软得多得女孩身上。就在他准备更进一步，手指不自觉探入她衣摆，从腰线再往上时...一阵如小兽呜咽般绝望的哭声传来。他这才看向眼前的人。

她上衣凌乱，唇瓣肿肿的，脸颊和眼睛哭得通红，一看就是被欺负了。道明寺无措地看着她，伸手拂去她的眼泪，大手托住她的小脸，用自己都未察觉的温柔语气道：

道明寺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以后再也不会欺负你了，你别哭了好不好？

泪眼中，见他脸上的怒气消散，我生出一些力气，捉住他左手小臂，隔着衬衣，狠狠咬了上去...这个死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