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嬛传一百六十五

长满了斑点的手松开了纤细脆弱的手腕，转而抚摸上了清婠如玉一般光洁无暇的脸庞，皇帝凝望着床顶金龙出云幔帐的眼神也落在了清婠的身上。望着刚刚二十九岁风华正盛的皇后，皇帝的眼神中满满的都是不舍...和不甘。

清婠知道他不舍得什么，无非就是不舍的留下这大好的江山跟帝王至高无上的权利，不甘心留下清婠这样风华正茂的皇后一个人。

而清婠也知道，正是这份帝王的不甘心，才是她要过的最后一关。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恨不生同时，日日与君好。

清婠不是皇帝的发妻，没有与他差不多的的年纪，自然无法同他“白头偕老”。这么多年清婠装着、演着，如果不是野心提醒着她，恐怕她自己都将这些演出来的情谊当了真，何况是自命不凡的天子呢？所以想来，皇帝是舍不得清婠的。

更何况钮祜禄氏权倾朝野，未免幼主临国、外戚干政，皇帝不可能不在临终之前考虑好，要如何制衡钮祜禄氏，或者削弱钮祜禄氏的影响。所以让心爱的皇后陪葬，似乎就成了最好的办法。

毕竟钮祜禄氏对弘昊的影响，本就全部通过清婠来实现。

只是皇帝也有顾虑，毕竟殉葬一事，也只是清朝入关之前的习俗。如今清朝入关多年、汉化已久，很多汉人伦常想法早已根深蒂固。历数顺治、康熙两朝，凡帝王后妃，连出身卑微、无所出的官女子殉葬都没有，何况是家世不俗、有子有女的一国之母呢？

若真追究，在康熙十二年殉葬制度彻底废除之前，殉葬的后妃也就只有太祖大妃阿巴亥一人罢了，但阿巴亥大妃的殉葬与其说是制度，更不如说是皇权斗争的牺牲品。

如今他皇位稳固、江山在手，兄弟跟宗室之中没有能够动摇他皇位之人，他还要这样做吗？

毕竟弘昊兄妹还小，毕竟这么多年卿卿与他恩爱不疑，毕竟他只是舍不得，而不是一定要让她...非死不可。

——

皇帝沉默着看着自己的皇后，清婠感受着凝聚在身上复杂的目光和感官，她并不否认，此刻她的心里面有一些慌张。她在心里面疯狂的排演着皇帝每一个反应她能拿出来的最好应对方案，她在想着，如果皇帝真的开口要她殉葬，她要不要趁着此时无人，直接弑君。

但无论在心理如何设想着“大逆不道”，清婠的面上却始终没有流露出一丝不该有的情绪，她就着皇帝的手轻轻侧头，眼中满是依赖和伤心的伏在皇帝床边，就那样看着他，似乎比即将驾崩的皇帝自己，还要难过不舍。

所幸，她的精湛演技发挥了作用，在这一刻。她成功赌到了皇帝的不忍和疼惜。两人互相凝视良久良久，皇帝终于艰难的开口对清婠说。

皇上本想着还能再教导弘昊几年，没想到...如今到底还是留下了你们母子几人。

皇上...卿卿，别怪朕。

第二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