暑去秋来,冬去春来。转眼间,傅恒出征已经一年了,福康安也已经快五个月了。
皇后薨了!
对于尔晴来说,这也算是意料之中的事。
虽然和敬公主成为皇后在这世界的眷恋,但这几年皇后一连失去两亲子,就算同皇上解开心结,可日积月累思虑过重,忧心悲伤,身子早就垮掉了。
身为皇后的嫡亲弟媳,尔晴是要进宫的。
皇后虽崇尚节俭,但皇帝仍固执的将葬礼超过皇后应有的规格,似乎这样额外的补偿能让自己的心稍微安稳些。
“舅母~”
尔晴站在一片茉莉前,花似乎也知道主人已逝,没了以往的精气。
尔晴转身,小姑娘已经扑到自己怀里了。尔晴深吸一口气,拍了拍和敬的肩膀,还未开口,就听见怀里传来闷闷的声音。
“舅母,和敬、和敬想皇额娘了。呜呜,和敬很想很想。为什么皇额娘生病的时候和敬要顶撞皇额娘!为什么皇额娘要丢下和敬!为什么皇额娘只喜欢姐姐哥哥还有弟弟……”
在和敬扑过来的时候,明玉就十分机敏的让院子里的人都下去了。尔晴没有出声阻断,说实话,她也没这个胆子,她小心的将手放到和敬一耸一耸的肩膀上,在确定和敬确实不会觉得自己不敬的情况下,才有一下没一下的为和敬顺气。
这种亲昵且充满爱怜的动作让和敬愣住了,她动了动有些僵硬的脖子,抬头看着尔晴,她眼上还挂着泪珠,眼里也泛着泪雾,她并不能看清尔晴的表情,可她却觉得那是她很小的时候,是哥哥还没有夭折的时候,是在自己不小心摔倒磕着碰着的时候,皇额娘才对自己有的神情。直到后来,哥哥夭折,就算自己故意弄出伤,皇额娘也很少用那种心疼的眼神看自己了。
“公主,娘娘怎么会不爱您呢?”
和敬有些贪恋尔晴身上温柔的气息。
尔晴无奈叹气,“公主,您可是娘娘的孩子啊。”
尔晴想起前几天被皇后急召入宫的事。
那天,天阴沉的很,尔晴拿着皇后令牌,就连从宫门口到长春宫的那段路,都得了皇后特许,可以乘坐步辇。
那是尔晴第一次在宫里坐在步辇上,俯视着来来往往的宫女太监。
“舅母会不会也离开和敬?”
“和敬只有舅母了。”
嘟囔的声音从怀里传过来。虽然第二句很小,但尔晴还是听到了。
到长春宫后,尔晴见明玉站在门口,她就不是很想进去了。虽然她已经很久没做哪些光怪陆离的噩梦了,但梦中的每一件事却像刻在她脑海中一样。
虽然她现在想硬气的离开,但…她,不可以!她有什么胆子去挑衅皇权?凭她是富察少夫人吗?这个身份还不够格。
屋里没有想象中的草药味,她愿以为的警告实际上也是托孤!
是的,托孤。
皇后端庄的坐在美人榻上,面带浅笑,坐在她旁边的是和敬。
听见尔晴进来的声响,冲她浅浅一笑,对她招招手。那样子…就像、就像从前在长春宫,她站在皇后身侧,魏璎珞从外面进来时,浅笑招手。
尔晴先是行礼,后坐在美人榻对面的软凳上。
皇后并未多说什么,只是拉着和敬的手站起身,尔晴也紧跟着站起身。美人榻与软凳挨得很近,近到皇后不用走抬手就能抓住尔晴的手。
皇后将和敬的手放到尔晴手里,“尔晴,从前皇上笑着说本宫这长春宫是个小后宫,你就是那个皇后。”皇后没有理会尔晴眼中的惶恐,继续道:“本宫身为皇后,接连承受丧子之痛,本宫也恨自己软弱无能,连自己的孩子都保护不了。这些年本宫只顾自己沉浸在丧子之痛中,若无你在各宫交涉,只怕……皇上说的不无道路,你能嫁到我富察府,也是我富察府的福报。”
“尔晴,和敬才八岁,她还太小,可是本宫……”
“尔晴,可以吗?”
皇后死死的抓住尔晴,极其富有侵略性的目光让尔晴无处可逃,皇后把和敬的手放在尔晴手里,一手托着这两只手一手在上方轻轻拍着。
尔晴知道皇后并没有看上去这般健康,抬眸,第一次这样大胆的对上皇后的眼眸,不得不说,皇后娘娘真的很美,并不是那种看一眼就让人惊艳的美,而是美的温婉,让人忍不住靠近,她的眼睛比往常都要明亮,目光的清澈让尔晴自行惭秽 ,“娘娘,若尔晴有能力,必定不相负”,顿了顿,“不过尔晴还是希望娘娘保重凤体。”
怀里的和敬动了动身子,将尔晴乱飞的思绪拉了回来,“公主,你要记得,你的舅舅名为富察傅恒,外祖家是镶黄旗富察氏。”这才是你的底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