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往事轮回章三

“唔……”

睫毛轻扬，少女缓缓睁开眼睛，紫罗兰色的眼眸在黑暗的虚空中宛如幽灵，带着警惕打量四周。

百诺飘在半空中，周围空荡漆黑，没有任何光芒。

半响，她才发现自己的身体轻飘飘的，直起身子，脚下也是虚空，没有落脚点，仿佛置身宇宙，只不过少了星辰。

这是哪？她也不清楚，低头思考。

黑暗的环境对她不利，要是有危险，她决对是处于弱势的。

猛然间，头顶的虚空有光洒下，她放弃思考抬起头，一口钟不知何时出现在那，闪烁着淡淡的金光。

百诺可以感受到钟上传来的异世气息，让她的心沉重无比，却又忍不住想去触碰，她感觉这口中和她必定有什么联系。

身体突然传来失重感，她惊呼一声向下坠落，隐隐约约米黄色的长发拂过脸颊，她看见那口中最终射出来的强烈光芒冲向她的眉心，便没了意识。

————

再次醒来时，周围已不在是一片漆黑。

宽敞的房间里只有她一个人，抬起手发现是一双婴儿的手。

我这是……到了哪里?没有人回答她，她也没办法开口说话。

“诺诺……”房间门被打开，一位少年走进来到她的婴儿床边，哑着声音唤她，眼里藏着落寞的悲伤，应该是刚刚哭过。

但婴儿样的百诺猛然间瞪大了眼睛，紫罗兰色的瞳孔微缩。

这不是东方末吗?！

小婴儿瞪着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少年。

“妈妈走了……从今以后，哥哥和小诺诺没有妈妈了……”少年像是没有察觉，轻轻的握住小婴儿的手，传来的温暖让百诺下意识的想抽回手，可是身体的主控权不在她。

望着那张和东方末极其像的小脸，小小年纪有着不属于这个年纪的成熟与冷傲，棱角分明的脸透着淡淡的生人勿近，黄金色的碎发耷拉在脸上，没什么精神。

这样帅气的脸，却让婴儿脑海里的灵体百诺呼吸骤停。

这又是什么情况？克隆吗？

等等，妈妈走了?百曼没死啊。

难不成我夺舍了其他小婴儿了？

一个个不成熟的想法在脑海里飘过，她这位小军师第一次脑子死机，最后只有夺舍最合理。

“不过，怎么有点熟悉的感觉……”婴儿脑海里的灵体百诺低声喃喃自语，她有种熟悉感。

来不及她多想，失重感又一次传来。画面一转，这次她飘在了半空中，身体呈透明样，想都不用想，别人看不见她。

“真是倒霉透顶，那老头选谁不好偏偏选中了你妹妹！”

中年男子的声音传来，百诺低头，那个像东方末的少年长高了很多，便越发像了，百诺甚至怀疑那就是东方末本人。

少年正前方坐着一个中年男子，模样和少年有八分像，唯一不同的是男子的眼睛是红色的，闪着冷冽的光。

“父亲，据我所知，光之神执者的使命……是消灭五百年后千年一出世的魔王。”少年淡淡的开口询问。

“不错，七位神执者的使命是一样的，最终的结果，每一次都是丢失性命。”男子语气里带着无力，皱着眉头回答。

“不能找回来吗？”少年还是不死心，不管史书上怎么说，他还是不相信，他的妹妹五百年后，和他没有任何关系。

“神执者献祭了自己的力量之后，再不可能成神，之后永世为凡人，若强行使其修炼，会遭到反噬，最终魂飞魄散。”男子还是摇了摇头，尽管他也不相信，但是他亲眼所见亲身经历，不相信也得相信，只能苦恼的揉着太阳穴，“而且严重者……会灰飞烟灭。”

“如果让我知道这杀千刀的规矩是谁定下来的，我一定弄死他！”东方闫咬了咬牙，眼里闪过一抹狠厉。

当年百月清然的姐姐百月青晗就是如此，若不是那个时候百月清然已与东方闫成婚，估计被选中的就是她了，成婚的百月清然，光属性便不再纯净，光之神执者则必须要最纯净的光之力量才可继任。东方末是知道这个事情的，虽然那时候他还没出生，是后来从父亲口中听到的。

百月清然便是百诺和东方末的已故母亲，她后来因为这件事愧疚了好久，那时候正怀着东方末，时常胎儿不稳。

“你妹妹为什么不早一点出生呢，早点嫁人这件事就轮不到你妹妹了。”

“光之神执者，那个小婴儿吗，为什么这么像是我的经历。”半空中的百诺低声说着，看来这光之神执者不是什么好职位。

失重感照旧传来，刺激着百诺的大脑，她妥协般的闭上了眼睛，放松自己才没有那么难受。

这次又会是什么呢？

“诺儿！”

身后一声呼喊，百诺睁开眼睛。

“！”还没来得及反应，她整个人掉入河中，身体的主控权又被迫失去，虽不是她的身体，但是那种窒息感，她却能清清楚楚的感觉到。

她要死了吗……这个女孩怎么莫名其妙的跳河啊。

水面又是一阵波动，一位男生也跟着跳下水，速度极快的向她游过来，因为河水进入眼睛的缘故，她没办法睁开眼睛看清来人的容貌，却有一种亲切熟悉的感觉，尤其是少年身上，河水也冲不去的，火焰的气息。

……

百诺又又又再次醒来，她已经不记得这是第几次醒来又晕过去，晕过去又醒过来了。但是这次，她格外清晰的感受到一个温暖的怀抱，透着身体传入脑海里。

“唔……”

“诺儿！你没事吧？”

百诺很想说她没事，但是她没办法张口，只听到这具身体的声音。

“师兄，我没事，你嘞疼我了！”

稚嫩的声音夹杂着灵气，百诺看不清男生的样貌，因为这具身体没有抬头，她无法透过原身的眼睛去看周围。只能看到脚下缥缈的云层。

她这是……在云层之上??

“不好意思啊诺儿，不过你怎么能想不开呢，吓死我了。”温柔又担忧的男音传入百诺耳朵里，却让百诺一瞬间愣了神，她此刻很希望原身快点抬头。

可惜原身没有，不知道受什么刺激，原身又晕了过去……

“……”你就不能再坚持一会儿吗?！百诺也是无语，周围又变漆黑了，那个男生究竟是不是他，没能得到验证。

……

“我是想要报仇，但是她不能有事！”

还是熟悉的声音，语气冷淡，是那个男生的声音，虽然看不见，但是百诺下意识的去听，她的直觉告诉她，这里面有很重要的信息。

“少主，想要报仇，这个女孩就必须死，要知道，她是东方闫的女儿！”另一道男音语气里带了点敬畏，不敢太生硬，似乎很怕眼前这个人。

“身为光之神执者，她之后必定和东方闫没有任何关系！这句话，我已经对你们说过不下十次！不要试图挑战我的底线，我说了，她不能死！”男生停顿了一下，随后更冷的声音响起，“便不能死！”

百诺听得出来，男生已经在隐忍了，但是他能不能多说一点?不清不楚的很吊人胃口的好吧！

“少主……”

“叔叔，我知道你的难处，但是很抱歉，她对我很重要，你们的恩怨，于我来说，不重要，我的目的，是亲手手刃东方闫罢了！”男生的语气温和了点，似是不愿意再多说，下了逐客令，“你们要报灭族之仇，百家和蓝家，都是你们可以联手的，但是给个忠告，百家不一定会出手。你可以走了，这里是光域，不欢迎你，如果师父来了，你想走也走不了。”

声音不再响起，百诺知道，人已经走了。她有些泄气，看来是听不到什么重要线索了。

不过这个男生是谁，感觉和她那个所谓的父亲有“仇”啊。

“嘶……”

百诺倒吸一口冷气，脑海里突然闪过模糊不清的一个黑影，紧接着许多断断续续的片段走马灯一样在她脑海里出现消息，她还来不及抓住，便都消失了。

她抵着额头，仿佛被抽去了所有力气，冷汗一滴滴的滑落，百诺喘着气，面部还停留在惊恐。

她不记得自己看到了什么，但一定是不好的东西，一股愧疚感由心底蔓延，直至占据全身。鼻子一酸，竟开始掉眼泪。

百诺慌乱的去擦，却发现根本碰不到。这不是她的眼泪。

她茫然的抬起头，才发现是原身在哭，可是为什么……她会那么难受呢……

“求师父成全，让阿雪去找子期师兄！”跪在地上的少女直起身子，抬起头仰视的她的师父。脸颊旁滑落两行清泪，她咬着嘴唇没让自己哭出声。

百诺怔住了，少女抬起头的那一刻，是她的模样，即使在哭，眸子里的倔强也丝毫不减，死死的看着面前的老者，她像是一点不怕老者身上那股强大的威压，身上的气质与其相比起来，倒是一点不弱。

“你当真要去？你可是光之神执者，若沾了凡间的俗气，便无法完成使命。”老者沉稳厚重的声音带着一丝严厉，面无表情的俯视少女，眼里的心疼被他藏的很好，仔细听还有一丝不忍。

少女并未听出来，她已经没有时间去观察了，重重的磕了个头，“不劳师父费心，徒儿自会藏起纯净之力，师父别忘了，徒儿的光属性，是双层的！”她硬咽道，说话断断续续的，“师父，徒儿相信，你不是那种冷血无情之人，子期师兄也是您的徒弟，他为了我，坠下凡间，重伤的他必定沾染各方浊气，况且这个劫，是和阿雪有关，阿雪要去帮他！”

“……”老者沉默，没有回答，只是抬头望着这漫天星辰，说了句牛头不对马嘴的话:“这光域的星空，是你一手种下的。”

少女没有回答，还是依然跪着，似乎师父不答应，她就不起来了。

师徒两人，一个在看星空，一个跪在地上，寂静的氛围，让百诺都有些坐不住。

良久，老者叹了口气，挥了挥手。

“去吧，这也是你的劫。”

嗯?答应了?还以为这老者会说多一点呢。

灵体百诺摇了摇头，让自己清醒一点，画面转来转去的她有点头晕。

看来这里要结束了，不知道接下来会看见什么。只不过……这已经不是夺舍那么简单了……

还有那个叫“子期”男生，气息太像他了……

……

百诺也不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迷迷糊糊的被拉着往前跑，感觉时间过去了好几个世纪，她快晕过去了才停下来。

“我不！”

突如其来的声音惊醒了百诺，她还是灵体状态，她第一时间是抬起头，却发现，原本天仙一般好看的女孩，此刻身上布满血迹，白色的衣裙染上血后，显得触目惊心，脸上有一道不大的口子在流血，百诺看不到原身视线以外的东西，她却可以清楚的感受到原身现在的情况。

手腕上被锁链禁锢而传来的不舒服的感觉，百诺感同身受，手腕传来阵阵疼痛，比脸上的伤还疼。

“那到底是什么东西?”百诺微锁着眉头，内心忍不住在忌惮。

“天域老头，什么时候，我们光域的事情你也要管？”少女冷笑一声，讽刺之意不言而喻。

“光之神执者，你私自下凡，触犯天规，还爱上了凡人，你可知罪?”那被称为“天域老头”的人并未恼怒，像是没听到少女的嘲讽一般，冷漠的质问道。

“呵，凡人?你们天域的人，做事还是一如既往的恶心，江子期为什么坠下凡间，我们可都心知肚明，也只有你们这些自诩圣人的人，才会刻意去逃避吧！”少女冷冷的话语带着刀子，一下一下的刺激着天域域主的心，天域域主一下苍白的脸色没有逃过百诺的眼睛。

“天域老头！我警告你，你敢行刑，我新生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旁边一个熟悉的女孩子的声音响起，百诺看不见是谁，原身无动于衷，还是冷冷的看着天域域主。

天域域主直接无视了那个女孩子，抬手示意，一道雷电打在原身身上，百诺的心也跟着颤抖了一下。

疼痛感一波一波的涌进脑海，她猜到原身可能是神，她是凡体，这种刑法，她也知道自己承受不住。她闭上眼睛，尽量忽视掉那种疼痛，调节着呼吸，周围的声音听着不知为何，她感到很烦躁。

等到缓过来后，她才睁开眼睛。

睁眼的那一刻，紫罗兰色的瞳孔猛的一缩，百诺白暂的脸色瞬间苍白了许多。

眼前的少年，那个像东方末的少年，在她面前慢慢消失，最后不见踪影，伴随着她的喊声，最后传来的疼痛让还没完全缓过来的百诺晕了过去……

“啊！！”

……

虚空之上，百诺定定的盯着前方，眼神空洞，不知道在看什么，或许也没有在看什么。滴滴泪水掉落无尽深渊，看不见踪迹。

她还记得，最后那一幕，蓝天画的喊声，她的失控……东方末替自己承受天罚后，差一点魂飞魄散。

她都想起来了，都想起来了，她的三世历劫，江子期坠下凡间，全部都是天域在作妖！她过去的种种束缚，以及她的使命，她的朋友们，和她内心的恨意，她全都记得！

“师父……为什么……要让我想起了呢……”百诺喃喃自语，不知道在跟谁说话，依然愣愣的看着前方。

“只有你可以救回他们。”

声音从四面八方传过来，找不到源头，只有百诺知道，他不在这里。

“呵，我?师父……我连自己都救不了。”百诺冷笑，淡淡的说。

“孩子，你记住，火焰所在之地，便有光，光是无处不在的，是永恒的，也是无迹可寻的，易碎的。”

伴随着回音，百诺清晰的听到那语气里的无奈，她沉默了，无处不在，无迹可寻……只是因为只有她，才可以寻到他……

“坚强的孩子，你可是其余六位神执者的核心人物，是他们的领头人，只有你不甘心，他们才都有动力！”

那声音渐渐消失，最后完全消失，可是对百诺来说，好像已经足够了。

她的眼里终于有了色彩，嘴角挂上了淡淡的笑意。

她怎么忘了……她还有她的使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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玖辰云笙Y/沈清辞.

2023.1.5

阅读愉快。